转头过去,是小诊所给她医眼睛的胡医生。
胡医生端了一碗炒粉,径直坐在程雾宜面前,把碗砸在桌面上。
“你这小姑娘这几个星期跑哪儿去了,你那个眼睛要勤换药,我不是叮嘱过你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炒粉从碗里撒出来点到塑料桌上,程雾宜有些难堪。她余光中捕捉到景峥的眼神,少年停了筷子,双手抱在胸前,就这么打量着他们。
程雾宜找着借口:“最近学习有点紧张。”
“学习重要还是眼睛重要?”胡医生火了,上去就要扒程雾宜墨镜。
景峥伸手拦住了。他总是笑,对着谁都是那副春风和煦的样子。
甚至包括,他在凌虐郑俊鹏的时候。
但现在,他没有笑。
景峥不笑的时候,卧蚕会消失,眉眼里那份凌厉方才全部凸显出来。
“当然是眼睛重要。”他替程雾宜解围。
胡医生看了景峥一眼,吹了吹胡子:“阿雾,这谁啊?”
程雾宜正要回答。
景峥拿筷子敲敲桌面,嘴角勾了勾:“管得了她的人。”
“……”
诊所还开着门,胡医生三下五除二扒了几口粉,带程雾宜回去换药。
因为警察刚刚来过,城中村很静谧,连醉汉都没见到几个。
没让他看到那些不堪又堕落的街景,程雾宜突然觉得庆幸。
却又为她这种莫名的庆幸感到困惑。
她不是会在乎任何人想法的人。
但也许是从在学校见到景峥的那一刻起,她就在猜测和恐惧中度过。
所以,才会在乎他在想什么。
景峥也陪着她到了诊所,但很尊重她,只是站在门外,没有看她摘下墨镜换药。
胡医生拆下程雾宜眼睛上的纱布,被她的伤势吓了一跳。小心清理好溃烂之后,又狠狠骂了她一通,叫她务必一周来一次。
出门的时候,景峥就站在月光下等她。
月光衬得他轮廓更清冷矜贵了。
看见程雾宜,他朝她走过来。
“医生说下次什么时候来换药?”
程雾宜握着阵痛的冰块:“下周五。”
“那下周五放学了,我们一起来。”
程雾宜声音陡然提高:“我自己来就行,不用麻烦你的,班长。”
景峥啧了一声,拿过她手上的冰块,恶作剧似的,敷在程雾宜的脸上。
“真以为我管你是因为我是班长啊?”
脸颊的灼热感被冰意瞬间缓解。
“程雾宜。”他叫她,像是要夺取她所有的注目和精力。
“嗯?”
他们于是对视。
冰袋渐渐融化,细小的水珠如同一条银线,沿着女孩纤细的脖颈流进她的卫衣里。
她听见他说——
“听好了,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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