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门关外横尸遍野,雨水混合着鲜血染红了大地,大雨早已停止,厮杀还在继续,双方都到了最后时刻,陈君临就算是当世兵法大家,在兵力悬殊且没有战略回旋直接决战的情况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虽然临时探知南楚在两侧山上有伏兵,也做了相应的部署,可河州军不是披甲军那样的虎狼之师,把南楚大军耗在独门关外死伤大半已经是河州军最好的表现。
陈君临在乱军中沉着指挥,柴不休一人独当一面,从长安一同南下的披甲军士有五百人,因为河州军被南楚偷袭损失惨重,军官死伤颇多,多数披甲军士兵都被分配在河州军里做基层指挥,此时只有五十个披甲军同僚归柴不休调用,这五十人和柴不休堪当一军,在这场大战中已经战死五人,现在只剩连同柴不休一起的四十六人在独当一面,辅神台身边有陈君临挑选的五十名精兵护卫,始终不离左右,刑无际也守在辅神台身旁,他很想杀敌立功升官,多领饷银,但是他的任务不是杀敌,而是保护好辅神台。
胡放早已杀红了眼,他阵亡了两万多人在独门关外,此时他麾下只有不足万人,虽然安国只有不到五千人,他更心疼自己的战损,安国还在战斗,他们没有退却、没有投降、没有害怕和恐惧,依然英勇的冲杀着。
战斗已经持续了一天,天色只剩余亮,胡放趁着尚能看清战局,瞅准了辅神台的大旗所在,带头冲杀上去。
辅神台远远看到胡放杀向自己的方向,心念一动,开口向刑无际吩咐:“敌方大将胡放向我们过来了……”
没等辅神台话音落下,刑无际兴奋的接道:“我去杀了他!”
“回来!他号称南楚宗师之下无敌,哪有那么容易杀,我有一个计划,等他杀到的时候你们佯装不敌四散逃命,让他抓住我,我想他不会杀我,活着的安国当朝驸马、小王爷比杀了我更有价值……”
刑无际急道:“如果他真的只是要杀你,怎么办?”
辅神台不以为然:“我哪有那么容易被杀……”他突然转念改口向其他护卫传声:“等会儿有敌人杀过来,你们不用管我,佯装惊慌败退……”
又向刑无际吩咐:“把兵器收起来,如果他真心要杀我,你就是我的护身符,带我杀出去,如果只是要活捉我,你就当我的使唤仆役,一起被抓,到时候有个照应!”
“你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在王府里享福的时候不见你想到我,当俘虏这么丢人的事情让我去做,你知道南楚会怎么对待我们么?”
“如果是俘虏我,南楚不会亏待我这个他们可以作为筹码的重要人物,说不定你能跟着过些天舒服日子。别废话了,他们来了,逃命啊……”
胡放已经杀到了身前,这一声逃命是告诉五十名护卫离开的信号,这些护卫也真有天赋,一个个惊慌失措撒丫子就跑,不知道是不是表现出了真实的状态。
这一声辅神台也喊出了一个惜命的模样,刑无际也很配合畏畏缩缩的护着辅神台,胡放骑在马上,长矛指向躲在刑无际身后的辅神台,不屑道:“你就是那个不成气候的驸马小王爷?为讨公主欢心来大楚蹭军功的窝囊废!”
辅神台原本想表现的贪生怕死,但是一想,好歹曾是修为傍身的人,辅国公的儿子再不济也不至于窝囊,推开紧张的刑无际露出半个身位佯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正是,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待我?”
“呵呵……果然虎父无犬子,就这份镇定,一般人还真装不出来,跟老子走一趟吧!”
刑无际紧紧护住辅神台,惊慌高喊:“快来人啊,救驾啦,保护驸马……”
胡放长矛前探,矛刃割裂空气出一声金鸣停在刑无际眉间:“小子,忠心不错,可惜,跟错人了,再喊老子就捅了你,我们楚人可不伺候北佬,留你一命继续伺候你主子,不想吃苦就老实听话……”
“呜~呜~呜~”
三声牛角号在战场上吹响,这是南方独有的水牛角,吹响的声音比北方的牛角号更低沉浑厚。
听到牛角号的声音,胡放皱起眉,因为这是危险的信号。
“报……将军,安国援军到了,外围的兄弟们抵挡不住他们的进攻,已经败退……”
胡放吩咐左右:“把他们两个绑了带走,通知队伍,骑兵掩护撤退,后军断后,撤回城中!”
胡放一队人押着辅神台两人在大军的保护中快向独门关撤回,借着最后的余晖,胡放看到一支如猛虎下山的安国军队在后方,一路势如破竹直取战斗最激烈的战场,胡放知道自己的部队战斗了一天体力不支,安国这一支生力军是无疑是决定胜利的一方。
胡放带领队伍冲进独门关,南楚士兵拖着兵器狼狈挤进关城,后面有紧跟追杀的安国生力军,筋疲力尽的他们在回城的途中,短短的不到二里的路程,被压倒性的屠杀了两千多人,屠杀还没有停止,因为城外还有三千多人在疲惫的回撤,他们面对的不是回城后的可以放松,而是紧跟在身后的屠刀。
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冲进南楚的撤军阵营,不管南楚士兵被撞的人仰马翻,顺手还会带走一部分生命,这支骑兵没有贪功恋战,而是径直冲过南楚的残兵,他们的任务是抢占独门关城门,为安国军队创造入城的时间。
这支骑兵由高仰山亲自带队,高仰山的长尾龙脊刃在城门下大显神威,一些还能组织起防守的南楚将士在他能搏杀大宗师的修为下,就如纸糊泥捏的一样脆弱不堪,在确定城门已经在控制之下,城门外的南楚残兵也被安国蚕食殆尽后,高仰山抽身入城去救被抓了的辅神台,辅神台被抓,就算占领了独门关也是得不偿失。
此时的辅神台和刑无际被绑着架在马上,胡放在三百亲兵的保护下,得知后方失守,城门丢失之后,换上骏马弃城而去,不顾独门关内数千残军死活。
高仰山在城中搜寻一圈不见南楚主将胡放的大旗,从俘虏处得到消息他们的主将在进城后就换上骏马出了南门,高仰山此时拍马出城,可胡放已经离城过去了半个时辰,早就没有了踪迹,天黑路滑,没有星月,他又哪里有处可寻。
远远看到山上升起若有若无的火光,迅调转马头回城……
独门关,关城上燃烧着照明的火束,南楚士兵军纪严整驻守在城头,独门关此时看着哪里有战火摧残的痕迹,可是面朝安国的北门确实另外一副破败的模样。
独门关南门,面对的就是南楚腹地,关城外一支由火把组成的队伍蜿蜒而来,当火把队伍的先头抵达关城下,领军的将领示意身旁的校尉叩关。
“城上守将听着,我们是林国生将军麾下奉恩军,前来支援,报与你家将军知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休整……”
“我们没有接到军报和调令,怎么证明你们是奉恩军?”
“我们直接受皇上指挥派遣,行动受到严格保密,这里有皇上圣谕……”
从城头吊下来一个竹筐,校尉下马跑回端坐在马上的主将林国生身边,双手恭敬接过林国生手中的圣谕,又跑到城门下放进竹筐里。
等了一会,城门缓缓打开,一队士兵持着火把分列在城门外两侧,一个穿着副将甲胄的将军从城门里急匆匆跑出来,走到林国生驾前陪笑:“不知是林将军大驾,恕罪,恕罪……”
林国生大马金刀坐着,警惕道:“孟大帅呢,怎么也不见曲落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