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院的普通弟子多是从山外带回的孤儿和初选弟子,年龄从三岁到十岁都有,因为都是孩子,剑门有人负责专门照看他们,不像上院的弟子,都是剑门从下院收录的正式记名弟子和一部分剑门道侣的孩子。
剑门不禁止婚娶,但是门内弟子如果有子女后代,想入剑门,同样要经过筛选,只不过这些孩子不用初选去下院,可以直接到上院等待接受考核,上院的孩子年龄大一些的基本是从下院升上来的,年龄小的可以说都是剑门道侣的孩子,有可能是二三代弟子的孩子,也有可能是哪个执事和谷主、峰主的儿女,都有明确来历可查,把荆途养在上院,显然是不合适,只有在下院,不会有人问起他的来历,山下孤儿在下院不少。
算好荆途原本降生时间的玄门各派,也纷纷来了信函询问门主夫人的情况,是否平安诞下婴儿,毕竟荆途是他们所知有史以来第一个父母都是窥虚境界的胎儿,先天神胎是整个玄门的期待。
剑门的回复只有寥寥数语:胎气不正,早夭于腹,致母体受累走火入魔,门主荆紫轩施救,以命身殒。
剑门门主,曾经被认为最有希望登上玄修巅峰的天下第一人荆紫轩,却以这样的方式亡故,三天后就是荆紫轩的追悼归葬日,剑门上下都在为拯救玄门、人族于危亡之际的领袖葬礼忙碌着,而荆紫轩的骨肉血脉却在剑门下院被孤立和排斥。
荆途现在已经长成了五六岁的样子,当时送来下院,只是一个三岁的婴童,短短几个月就长大两三岁,别说下院的这些孩子,就是负责下院日常的修士也都从来没听说过,他们上报给内门,内门给的回复就是不管不问,当普通孩子对待。
既然内门长老们都这样说了,修士们当然也就见怪不怪,只是下院性情天真的那些孩子可没有这样的觉悟,他们见荆途两三个月赶上自己两三年长大的度,都说荆途是妖精、魔童,只有妖精、魔童才会长这么快,下院所有的孩童都不和荆途玩儿,小荆途虽然长得快,智力却没有跟着迅长大,哪里有人他就会到哪里去,其他孩子看到他来就跑开,过分的时候还会用木棍枝条石子打他,小荆途总是会弄的一身伤痕哭着离开,后来他就不再找别人玩儿,慢慢变得沉默孤僻,总是一个人在下院的无人处捉虫扑蝶。
常凝之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小荆途了,过两天就是师傅的殡日,她想带小师弟荆途去灵前祭拜,虽然棺椁里只有衣服,那也是他亲生父亲的归宿,荆途不能以儿子的身份送葬,常凝之也希望小荆途能送师傅荆紫轩一程。
常凝之御剑从天而降落在下院,之前来看荆途是晚上来,只见荆途一个人,这次是白天来的,她比下院的孩子大不了几岁,其他孩子都互相认识,看到她一个陌生的面孔,以为是新来的,就上来好奇看着。
常凝之看到他们走进问:“你们谁知道荆途在哪里?”
“你不是新来的?找他干什么,他是个妖精、魔童……”
常凝之听为的孩子这样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盯着措手不及愣在当场来不及哭的孩子王:“再胡说打烂你的嘴!谁知道他在哪里?”
其中一个女孩儿小心翼翼道:“我们都不和他一起玩耍,不知道他在哪里,他都是一个人在没人的地方玩儿……”
常凝之抬腿一脚踹开挥舞着拳头要报仇的男孩儿,男孩儿一屁股坐在地上,恼怒的男孩儿大声吆喝同伴:“给我报仇,都给我打她!”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儿哪里是常凝之的对手,常凝之举手投足之间就把一群孩子给放倒在地,常凝之知道在他们这里问不到荆途的去向,也不管哭的一地的孩子,纵身一跃,清明剑就出现在她脚下载着她飞走寻找荆途,哭做一地的孩子们看到常凝之这神乎其神的行为,一个个眼泪挂在脸上目瞪口呆定在原地。
常凝之很快找到了一个人在看蚂蚁玩的荆途,落在荆途身边的时候,荆途好像受到惊吓一样突然跳到一边,当看到是常凝之后眼睛里闪出一道惊喜,可是立即又黯淡下来,脸上一瞬即失的笑意让常凝之心里一下沉重。
常凝之柔声道:“荆途,看到我怎么不高兴啊,你怎么长这么快,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姐姐,我不想在这里,这里不好……”
荆途捉弄着蚂蚁,眼泪从他低着头的脸上滴落在地上,常凝之看他委屈的样子一阵心疼。
“怎么了?没人给你玩儿是么……”
长的快的荆途身上的衣服已经短小了,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一截,常凝之看到小荆途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上有淤青的痕迹,伸手拉开荆途的衣服,看到身上也有,既紧张又心疼:“这都是怎么弄的,疼不疼,是他们欺负你了……”
小荆途委屈的蜷蹲着身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的常凝之抱着他也跟着哭起来,常凝之抱着小荆途给他安慰,小荆途哭累了趴在常凝之箭头睡了过去,就像在天女峰的时候,常凝之无助的守护着还是婴儿的小荆途。
常凝之站起身,清明剑托着他们缓缓飞向衡山深处……
清明剑把两人带到剑阁,常凝之轻轻跳下来抱着荆途就往里面闯,剑阁只有一个小道童平时打理,看到常凝之忙扔下手中的扫帚上前阻拦。
“姑娘,剑阁重地,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容我通禀师伯祖,你在这里稍后……”
这道童显然是没有见过常凝之,荆途被道童大声阻拦的声音吵醒,常凝之也不再顾忌,伸手推开道童,迈进剑阁殿们就大喊:“师伯~师伯~你在哪里,赶紧出来……”
常凝之不顾道童没一点效果的阻拦,抱着荆途在剑阁大殿偏殿大喊着寻找剑侍,道童听常凝之喊师伯,知道常凝之比自己辈分高太多,忙苦苦哀求:“小师叔祖,求你了,别闹了……”
“什么事情大呼小叫的……”
剑侍从内堂走出来,道童弱弱的给自己开脱:“太师伯祖,小师叔祖闯进来,弟子拦不住……”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去外面忙吧!”
道童听到太师伯祖没有责怪的意思,担心等会师伯祖生气会牵连到自己,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凝之,怎么了?”
“师伯,小师弟送到下院是你的决定,但是为什么不照顾好他,你看看他身上…!”
常凝之拉起荆途的衣服和裤腿、袖子:“这里,还有这里,身上都是淤青和伤痕,下院的那些孩子都欺负荆途……”
“有这回事,师伯真不知道,我让人去训斥一番,给你出出气……”
“不需要!”
常凝之态度很坚决:“我不放心其他人,小师弟我要自己带,而且师傅的殡日我要带着小师弟送师傅……”
剑侍无奈叹息一声:“哎,人之常情,不过小荆途的身份说不过去,你也不能喊他小师弟……”
“为什么不能?他是师傅唯一的儿子谁也改变不了……”
剑侍想了想冲常凝之神秘一笑:“凝之,师伯有个方法,到时候你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