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旭也不客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康熙撒娇卖乖。
“皇玛法这乾清宫的地砖可真是冬暖夏凉,孙儿跪了没一会儿膝盖就冷得麻。”
“这不是你自找的?朕可没让你跪!”
康熙冷哼一声,换了别人如此下他的面子,就不是跪一跪这么简单了。
“是是是,皇玛法最疼孙儿,孙儿这是心甘情愿受罚。”
弘旭眼神乱飘,手不自觉地摸摸鼻子。
这事儿也怪他没有提前和皇玛法通气,公然下了帝王的面子。
可依着曹家的受宠,他还真不敢赌皇上会不会暗自把消息压下去,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曹家必须除,而且要在曹寅还活着的时候受罚,冤有头债有主。
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别跟朕油嘴滑舌,今日早朝的事你还欠朕一个解释。”
康熙没好气地横了一眼事后乖巧的弘旭,到底没忍心亲自给这个混小子斟了一杯热茶暖暖身子,还特意让梁九功从私库里挑了一对上好的金丝勾勒的护膝。
这还是康熙曾经御驾亲征噶尔丹时候贴身用的。
“皇玛法,孙儿知道这位曹大人曾经有功,私交甚笃。可人心易变,谁能说得清如今这位曹大人是否还是忠心耿耿?
依孙儿看,皇玛法多次对曹家施恩,这曹大人若心存感激,就不会让皇玛法如此为难。”
想起曹寅每次上奏哭穷,康熙的脸色顿时黑了一瞬。
弘旭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抿了抿茶水润了润喉。
皇玛法老了,最看重的不外乎两点。
一是千古帝王的名声,不想晚年大动干戈;二就是顾忌一帮曾经忠心耿耿的老臣。
那帮朝堂上的蛀虫,不就是仗着“所谓的情分,才敢一次次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吗?
弘旭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既然想谈情分,那他就和你们谈个够。
“皇玛法,这曹大人每次南巡都办得妥妥当当,况且这曹家人丁兴旺,用钱多也无可厚非。”
康熙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这个鬼精的孙子,可不信他是真心为了曹寅说话。
果不其然,弘旭放下手边的茶杯,朝康熙那边探了探身子,话锋一转。
“想必皇玛法还不知道吧?这曹寅除了在江南建了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以外,这还有一大笔银子进了八叔的口袋。”
康熙眼神冰寒,语气也彻底沉了下去。
“弘旭,你可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弘旭半点没在怕的,要是没点确凿的把握,他敢开这个口?!
转头就从衣袖里掏出另外一份证据,这里面的东西足以把曹家钉死在耻辱柱上。
只要拿曹家开刀,其他仗着劳苦功高不还钱的家族,对付起来不是轻而易举?
康熙也明白弘旭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深深吐出一口气,拿起还带着余温的信纸一目十行。
脸色越来越阴沉,神情肉眼可见地颓唐了几分。
好一个老八,好一个曹家?!感情这国库里的银子都进了老八的口袋,中饱私囊!
“混账!真是岂有此理!”
盛怒之下的康熙就像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只恨老八现在不在跟前没法让他骂个狗血淋头。
四爷早有先见之明地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不自觉地抬头看了看宠辱不惊的弘旭,曾经被臣子拿捏的郁气顿时烟消云散,浑身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