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四將人領進了二樓的雅間,按著談錦的吩咐尋了個手爐過來,進屋時瞧見青年端坐在凳子上,向前伸著兩隻手,而他的老闆,正垂眼將青年的袖口一層層卷進去,聽見他進來的動靜,頭也未回,「東西放桌上,先吩咐廚房端個炭盆進來。」
「我不冷。」齊夫郎聲音清凌凌的,像是冬日屋檐下掛著的冰牙,冰冷的,卻又帶著點將要融化的柔潤。
「手這麼涼。」談錦方才扶青年下馬車時,只覺得他的手涼得驚人。是以進屋後便沒依著青年的意思替他脫了氅衣,只是幫他把袖口的毛邊挽上去,省得待會沾了菜汁,「真的不冷嗎?」
談錦拿起手爐試了下溫度,溫度正好,既不過涼也不燙手,「先抱著這個暖暖。」
青年接過來,又去看一旁緊閉的窗。這窗進屋時還是開著的,能看見外邊波光粼粼的杭河,但兩人進屋時恰好吹進一陣秋風,談錦立馬如臨大敵般關上了。「若是點了炭盆能開著窗吃嗎?」今日天氣極好,艷陽普照,料想杭河風景也是極美的。明明此地以杭河風景聞名,一年了,齊元清從未仔細瞧過,今日,他格外想看一看。
青年難得有要求,談錦自然拒絕不了。待廚房將炭盆送來後,便將木窗支起了半扇。天氣雖好,但秋風總歸帶了些涼意,他實在怕又給人吹出個好歹來。
等菜的一小會兒空檔,青年將手爐塞進氅衣的夾層里,窩在肚子處暖著,手上則捧著談錦給他倒的茶。這茶色澤清澈,芳香濃郁,他嘗了一口,口感柔和,帶有回甘,是他從未喝過的品種。
「此茶名魁龍珠。」談錦解釋道,「是以徽州魁針、禹杭龍井以及花溪的珠蘭茶兌配而成,再結合本地食客口味,添了些單瓣茉莉。」
包廂門被敲響,外面的菜一道道上來。只有兩人吃飯,青年食量又小,談錦便只安排了四道菜——清蒸鱸魚、栗子山藥雞湯、清炒菜心,還有頗受食客歡迎的蟹黃湯包,這湯包個頭十分大,單用一個碟子裝著。
談錦將蘆葦杆插進碟子中白白軟軟的湯包中,「這湯包要先用管子插進去,喝盡其中的湯汁,而後再它的吃皮和餡。」他一手端著碟子,一手扶著蘆葦杆遞到青年面前。齊元清手中還捧著茶,索性直接低頭,就著談錦的手喝了一口。
帶著熱意的湯汁隔著薄薄的杆壁漫過指尖,談錦竟覺得有些燙手。蟹肉性涼,青年不能吃太多,談錦瞧著差不多了便掐住了杆子。
那頭齊元清怎麼吸都吸不上來了,正疑惑,便聽談錦道:「元清,蟹肉性寒,今日只能嘗個鮮。」
青年聞言便有些赧然,自己什麼時候竟也成了如此重口服之欲的人。
「先喝些雞湯吧。」談錦盛了碗雞湯放在青年面前,而後他便低頭將湯包中剩餘的湯汁一吸而盡,又切開包子,分了些皮和餡放在小碟子中遞給青年。
談錦送他的銀叉自然還帶著,齊元清發覺用叉子比使筷子方便得多。他叉起一塊送入口中,蟹肉的甜香滿溢口中,餡料中的汁水在口中炸開,滋味甚美,怪不得他一路上來,見大廳中幾乎每桌都點了這一道。
見青年吃了自己碟中的,又望著盤裡剩下的,談錦便道:「少吃些還好,吃多了便要膩。」他從鱸魚肚子上挑了塊肉,將刺都挑了盛在碟中放在青年手邊,「嘗嘗這個。」
鱸魚顯然也合青年的口味,一頓飯吃下來,他不小心又比往日吃多了些,微微蹙著眉去揉肚子,卻總不得其法。
「我來吧。」談錦搓了搓手,確保手心是熱的,才探了進去,卻探到一片暖融融的,原來是捂了手爐在小腹處。
「我的手涼嗎?」談錦問道。
青年搖了搖頭,舒服得眯起眼。他望著窗外的風景,感受著肚子上力道適中的揉捏,竟有些昏昏欲睡了。他今日本就起得早,和談錦交談奔波又費了番心力,此時困了倒也正常。
「想睡了?」不同於青年的舒坦,談錦如今卻覺得有些「煎熬」。兩人靠得太近了,他的手又搭在對方的肚子上,他幾乎連怎麼揉肚子都要忘了,只能依託本能進行動作,一偏頭見青年昏昏欲睡的模樣,便道:「我在這兒擔了一張床,要不要過去小憩片刻?」
齊元清想了想,還未答話,便聽樓下傳來一陣喧鬧聲,接著包廂門便被敲響,小丁四衝進來道:「談少爺,您快下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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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大夫:究竟有沒有人給我送飯?
趕在上班前碼了短小的一章,明天時間比較多,應該不會短小了。料想齊元清先前被原主虐待,天天去酒樓上班彈琴定然也是十分痛苦。齊元清的mbti人格類型就是InFp,給他安排的結局就是infp理想生活,我都不敢相信他到時候有多幸福,代入一下我會螺旋升天。
第19章
幾人下了樓,卻見店門口大剌剌地坐了位衣衫襤褸的乞丐。那乞丐蓬頭垢面的,瞧不清面容,但看身形,像是位少年,估摸著和安市差不大的年紀。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上門乞食?可丁四往日處事圓滑,不會連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竟還要來找自己出面。
丁四苦著臉,「談少爺,這乞丐昨天下午就來了。」小丁四的臉皺做一團,蔫蔫地解釋道:「一有客人來,他便要朝著客人吐口水,客人都不敢進來了。」話音剛落,那乞丐便朝遠處圍觀的人吐了口口水,驚得一幫人又向後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