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叔侄,果真是一脈相傳的卑鄙,肖尤拿衣袖擦臉上的髒污,垂眼掩去眼中的恨意,「今日談錦在場。」
「談錦在場?」中年男人挺著肚子背著手,「談錦那小子最近忙著裝好人,又不會當眾對你做什麼,你就該死賴在那。」
「還有另一位公子。」肖尤壓下心中不耐,解釋道:「那位公子是個不好相與的,後頭還跟了幾位彪形大漢。」
「另一位公子?」談豐眯起眼,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好侄兒什麼時候還認識了這樣一號人物。他揮揮手,「那你先走吧,明日同樣的時辰還要過去。今日既然時辰不夠,酬金便沒了。」
肖尤握緊了手中的碎銀,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中年男人的背影,牙齒咬得發酸,發誓總有一天要讓這對叔侄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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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你不是困了嗎?先回去吧。」那乞丐走後,圍觀群眾便也散了,談錦吩咐店裡的小廝備好馬車,扶著青年上馬車。
「我自己可以。」青年嘴上這般說著,但直到上了馬車手還搭在談錦的小臂上,見他要下馬車,一時情急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要走?」
「我和潘南還有事要談。」談錦解釋道。別人千里迢迢地跑來,還替他解決了麻煩,他也不能把人晾著。
「有事?」齊元清竟不知道談錦和潘南有什麼事要談的,無端地,他又想起安市的話——「談少爺實在是太濫情了。」
「是生意上的事。」青年手上沒什麼力氣,談錦若是想走,一甩袖子就能走,但他卻動也未動,「你若是感興,也可以一起來聽聽。」
他說得這般坦蕩,齊元清若是再抓著人刨根問底,反倒顯得小家子氣了。他鬆開手,「我有些累了,便不聽了。」
「嗯。」談錦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對,將打包好的餐食放在馬車中央的矮桌上,「辛苦你將這個帶給黃大夫。」
「好。」
車簾掀起又放下,馬車晃悠悠地向前行使,齊元清掀開帘子,看見談錦和潘南一塊進了酒樓。生意上的事,那是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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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簽上約了嘿嘿,前幾天作話還在emo,然後突然就過了,過了後第一件事去捐錢積德,第二件事打算重找工作。有一種夙願達成,要開始好好生活的感覺。
第2o章
「談少爺好風雅。」潘南將手中杯盞放在烏木桌上,目光掃過雅間中的字畫裝潢。與其說這是個供人吃飯的酒樓,倒不如說是某個世家公子的書房。潘南於寫字作畫一事只是略有研究,卻也能看出牆上這幾副字畫是出於一人之手,且水平不凡。
「過些日子打算在此處操辦清秋詩會。」牆上的字畫是他前些日子從家中搜羅來的,也不知原主一介商賈之家,家中怎會有如此多的墨寶,但既然看見了,便要物盡其用,「這些字畫也不知是出於哪位大家之手,我才疏學淺,也難辨優劣。只是前幾天縣令宋大人過來時還贊了幾句,想來應該是不錯的。」
「點墨勾勒如行雲流水,無論是字還是畫,都是極好的。」潘南移開眼,想到此次前來的目的,便道:「談少爺,你上次提的事,我已考慮好了。樓里有幾位舞技甚好的紅倌,我問過他們的意思,他們願意過來同你學長嘴壺茶藝。左右他們年紀也大了,色衰而愛弛,與其繼續以色侍人,不如學一門手藝傍身。」
長嘴壺是一種獨特的茶具,壺嘴極長,足有三尺。長嘴壺茶藝是一種獨特的表演藝術,表演者需有基本的舞蹈功底,手持長壺騰挪翻轉,於流星步法之間將沸水注入茶碗中。而潘南的人,舞姿氣韻都是極佳,稍加訓練定能掌握其中精髓。
「如此甚好,現在開始學,正好能在兩周後的清秋詩會上為客人奉茶。」關於清秋詩會,這是談錦早已計劃好的,目前酒樓走的主要是低端下沉市場,但若真的想賺更多的錢,還是得走高端市場。在古代想要高端,吟詩作畫是少不了的。談錦自己雖做不來這些事,大可以邀請一些文人雅士過來,借著這次清秋詩會,他便要把談氏酒莊的名聲打出去。
「那屆時的報酬……」潘南輕搖墨扇,似笑非笑地望著談錦,他也是個不吃虧的主。
「我七你三。」談錦面上掛起一個和煦的笑,將桌面上的糕點往男人面前推了推,「場地、材料都由我提供,等你的人來了,我包食宿。最後的收成七三分,不過分吧?」
「成交。」潘南起身,掃了眼桌上的糕點,想到前日那位天天鬧著要吃糕點的三皇子,「談少爺這兒都有些什麼糕點,不如賣些給我。」
……
潘南離開時,談豐躲在暗處瞧了個仔細。男人身上穿戴皆是價值不菲,身後的隨從亦是訓練有度,看著像是顯貴之家出來的。但那人走動間身姿婀娜,沒有哪位世家公子是這樣的步態。如此看來,這男人倒像是哪個大人物養的小情人。
可談錦怎麼會和旁人的小情人扯上關係?莫非是……偷歡?!
談豐越想越激動,近日談氏酒莊生意紅火,搶了不少他的生意,那日談錦在馬車中掰斷他手掌的惡氣也還未出,如今給談錦設絆子的機會不就送上門了嘛!
只是談豐瞧了又瞧,實在認不出這男人究竟是誰家的小情人,便是他想告狀揭發也沒地告去。看來只能想辦法從這個旁人口中套套話了。他整了整衣衫,面上堆出一個虛偽的笑,大步邁開走進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