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拟定一些关于出书、分利的章程。
一切办妥之后,洛先生欲告辞,孔方突然想起窦桐父女和自己夭折的造星计划,便问道:
“先生,你可认识窦桐?”
“就是携女在各茶楼卖唱那个窦桐。”
洛先生闻言,眼神暗一下,“同为清河人,哪能不认识。窦家在清河县原本也是名门,诗书传家,可惜得罪了小人朱达昌,最终落得家破人亡。”
他略显疑惑,“县尊问他作甚?是他找你翻案吗?”
孔方也不隐瞒,将自己如何偶遇窦桐父女,以及自己的造星计划和盘托出。洛先生轻拍脑门,想起这事他听方世铂说过。
还听说如果不是前教谕云雀从中作梗,县尊的造星计划已经成功。
洛先生一直不忍心直面故友的落迫,他从来不去茶楼听窦桐父女卖唱,仅是暗中偶尔接济他们。
听说洛先生认识窦桐,孔方便八卦一下窦桐案的始末。县衙档库里有他的案卷,但是它出自朱达昌之手,可信度几乎为零。
洛先生略一沉吟,便说道:“窦家世居清河县,以诗书传家。祖上曾出过翰林,当然这已经是前朝的事了。”
“到了大兴朝,窦家开始逐渐没落,到了窦桐一代,窦家已经沦落为普通乡绅,家境虽然殷实,但是在清河已经完全失去话语权。”
“犹其是在那些新贵眼里,窦家更是昔日黄花。当然这只是世态炎凉,人情世故,并不伤窦家根基。”
“窦桐多才,但性直,清高,视朱达昌之流如洪水猛兽。他的言行最终得罪了朱达昌,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一旦两相争斗,一介草民能有好下场?”
“当初吴大麻子聚啸犁头山,为非作歹,劫掠烧杀,激起民愤乡民怒告朱达昌不作为,纵容匪患。”
“朱达昌迫于压力不得不进山剿匪,但是他只是在犁头山下转了数圈便收兵,根本不敢上山剿匪。后来有人‘举报’是窦桐通匪,造成官府剿匪失利。”
“朱达昌暴怒之下,亲自带人捉拿窦桐一家,抄没其家产,全家除了他父女两人羁留清河县,终身以卖唱为生,其余十几口人充军边塞。”
“边塞路途遥远,道路坎坷,窦家十几口人还没走到边塞,已命赴黄泉。当然,也有传闻是朱达昌授意加害所致。”
“至于事实如何,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了。”
孔方越听越心惊。他来自高度文明的前世,窦桐一家的悲剧只生于古装影视作品中,现实根本不可能存在。
“通匪是大罪,朱达昌一伙已经将窦桐案办成铁案,若要想翻案,比登天还难。朱达昌虽然已死,但是在此案获利者不止他一人。”
“所以县尊莫要轻易接受窦桐翻案请求。因为以你目前的根基,不仅翻案无望,可能还会连累于你。”
出于爱才,洛先生忍不住叮嘱几句。
孔方理解洛先生的善意,点点头,然后便将孔忆吉接到自己骋书后,他跟窦桐的一番对话告诉洛先生。
洛先生听罢点头,“这倒是窦桐的脾性。”
“我佩服他人品,也欣赏他父女才华,所以我将继续造星计划。先生,在世人眼里,歌者是贱籍,卖唱是低贱行为。”
“但是我不这么认为。唱歌是一门艺术,歌者是在实践艺术,他跟我们所有人一样,都是劳动者。”
“他们还是美与善的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