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怔怔回过神来,深呼了口气,她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志气,但是总归不能像上辈子那般窝囊的被皇后给毒死。
上辈子,竺玉临死前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皇后的孩子。
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上半辈子,最终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竺玉默默攥紧了手,气息不畅。
她这辈子和陆绥他们应该也没什么过深的交集,她一直都看得出来,陆绥心高气傲的,瞧不上她这样的窝囊废。
嫌她娇贵。
嫌她愚笨无能。
陆绥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性子虽然冷傲,学问却极其好,一点就透,回回考试都名列甲等。
他在国子学里素来是被同窗众星捧月的仙鹤,先生喜欢他,其他性子多少有些倨傲的小祖宗们,倒也十分听他的话。
陆绥的祖父曾是教导先帝的太傅太保,官从正一品。
其父乃是正武年间连中三元的状元,进了翰林院之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如今不过三十有余,就已是大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内阁首辅。
陆绥是陆首辅同宜和郡主所出的嫡次子。
身份尊贵的小公子自幼就被养得金贵,吃穿用度样样精细,这双眼似乎瞧不上任何人。
陆绥的手段比起他的父亲,还要酷烈几分。
这个男人仿佛不通人性,生了一副魔鬼心肠,血骨中就没有慈悲二字。
陆绥最初不过是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刑讯逼供的手段让其他人望尘莫及,甘拜下风。
这世上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仿佛也没什么秘密能逃得过他锐利冰寒的双眸。
竺玉后来也没什么底气同他对视,生怕被他看出端倪,殊不知飘忽不定的眼神,更容易叫人心生怀疑。
忽的,梆子声在寂静肃穆的学堂里震出回响。
宫檐上的积雪也震得簌簌往下落,庭院中的长青竹枝头仿佛被吓得掉了几片青绿的叶子。
寒风扑来。
竺玉缩了缩脖子,她的脚已经站得僵硬,冰冷麻木。
先生穿着一身藏蓝色锦缎长袍,蓄着胡子,看着格外威严。
先生面无表情走到她跟前,淡淡扫了她一眼,抵唇故作咳嗽了两声,“进去吧。”
竺玉松了口气,刚准备抬脚,就又被先生叫住:“往后殿下的策论文章,先交由陆绥看过,再递上来。”
学里的掌教对陆绥和太子之间的不合,很是头疼。
上个月,两边的人不知怎么打起来了,轰轰烈烈的打了一场,个个都鼻青脸肿的。
好在太子被李裴护在身后,没受什么伤。或是他看起来细皮嫩肉、弱不禁风一看就不禁打,都有意避开了他。
这事闹得大,掌教狠狠罚了这些不听管教的学生们。
强行让他们握手言和,可惜如此也是治标不治本。
无奈之下只得出此下策。
少年哪有隔夜仇,一来二去混熟了,说不定很快就能称兄道弟。
先生顿了顿,补充道:“陆绥的策论文章写得极好,殿下往后可以多多请教他。”
竺玉在心底叹了叹气,只觉得头疼。
上辈子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