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手里握着一个拐棍,气的直往地上戳:“当年你们两口子,好吃懒做的,来我们庄子上好几年,都住不起个房子。还是乡亲们好心肠,帮着你们敛了个茅草棚,这才住下的。”
回忆起那些,周大娘就忍不住生气:“你们两口子,田田不去种,活活也不干。每天东家借点米,西家借点盐,就这么拼拼凑凑过日子。若不是后来你兄弟来了,人家先是把自己的工作给了你男人不说,还挣钱帮着你们盖了这两间大瓦房,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照顾你们娘俩。我倒是像问问,你的良心是叫狗吃了不成?这么大的恩情,说忘就忘,你兄弟还尸骨未寒呢,你就在这儿开始欺负起人来了。”
周大娘虽说在庄子上有些威望,平日里曹氏也惧怕她。可现在关系到三两银子,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
“周大娘,我说话糙,您别不爱听。这些年吧,您只看到了他这一面,怎么没瞧出来我们对小薇一家子的付出呢。”
黑婶子瞪着她,啐了一口。
曹氏却不以为然,接着道:“你们总是说衙门的差事,可里头的苦谁知道?当个衙役若是真那么好,为啥他自己不去?还不是自己看不上,才给我家男人的。这倒好,被你们一传,跟我们受了他多大的似的。我跟你们说啊,我们家明三就是老实巴交,心疼他弟弟,也抹不开面。想着这是人家弟弟给的,这不就接着了?自己天天忙的不着家,一个月就那么仨瓜俩枣的,够啥?“
周大娘看她红口白牙,颠倒是非,气的直哆嗦,刚要说话,又被她打断:“还有啊!“
“你们说,这房子?”
“这些年,我替他明老四管教着孩子,怎么的?盖个房子就不应该了?再者说了,这又不是我一个人住着,别说的好像就是我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那这地,这木材,每天盖房子我还得做饭呢,我这都不算力气了?”
黑婶子忍不住啐她:“你少胡说八道,这木料是人家明老四跟庄子上几个壮小伙去林子里面砍了抬出来的。砖也是人家明老四卖了一个兄熊掌换回来的。现在倒都成你的功劳了,你可真有脸!”
“那,那饭总该是我做的吧。”
周大娘忍不住道:“胡说八道,饭是我叫我家里几个儿媳妇过来帮忙的,人家明老四给了我们一条鹿腿呢。”
“啥!”曹氏大惊:“做顿饭,你们还拿了我们家的鹿腿,我说,你们还要不要脸了,这是抢劫吧!”
“也不该你心疼!”周大娘是彻底看穿了,拉着明薇的手:“孩子,走,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是待不下去了,走,去大娘家。”
说罢,狠狠的瞪了曹氏一眼:“等着忙完你爹的后事,叫里正过来,好好的给断一断,这个家啊,不行就分了!”
明薇摇了摇头:“多谢大娘,只是我爹的尸首还在这儿,一切事宜,就等着安葬了再说吧。”
周大娘心疼这个乖巧的孩子,可毕竟不能随意挪动人的尸首,只有狠狠的瞪了曹氏一眼:“小薇这丫头,你若是再欺负的话,我就联合庄子上的人,把你一起赶出去。我们周家庄,不欢迎像你这样的蛇蝎妇人!”
曹氏气的七窍生烟,不过总还知道点分寸,谁能骂,谁不能骂。只有扭过头,对着黑婶子:“怎么,你家里那个瘫男人不要伺候了?你知道你家男人为啥总也好不了吗?就是因为摊上你这么个喜欢多事的娘们!我告诉你,再管别人家闲事,小心你真成个黑寡妇!”
黑婶子被气的直抖:“你说啥呢?你咒谁寡妇?”
曹氏翻了个白眼:“谁爱管闲事,我就说谁,怎么滴,你敢做,我有啥不敢说的。”
眼看着又要闹起来,周大娘制止了。
“她黑婶,听我一句劝,现在小薇她爹的灵堂还摆着呢。看在他的份儿上,万事都先忍一忍,死者为大。等那明三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能不能管教这个老婆,若是管不好,再回镇上的时候,连人一起弄走,省的脏了我们庄子的地界!”
黑婶子不能不给周大娘这个面子,只有压住怒火:“行,我听大娘的,啥事等忙完这一阵子再说。不过我告诉你,若是再听到你欺负小薇,我还来。这个闲事我是管定了!"
说罢,拉着明薇的手,叮嘱:“小薇别怕,我们大家都有眼,看着呢,这婆娘敢对你动粗,明儿就赶她滚蛋!”
曹氏气的瞪眼,可也知道周大娘的威严,只有将气都撒在了明薇身上:“看啥看,早饭也不做,想饿死个人还是怎么滴!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瞎浪,早晚也要嫁个瘫子,当个寡妇!”
明薇苦笑:“大娘,婶子,你们先回去吧。家里也都有一摊事儿,不能啥都不管啊。你们放心,我这儿好好的呢。”
周大娘叹了口气:“孩子,你受苦了!”
看到她们这副样子,曹氏的后槽牙咬的直响,再也懒得在这儿站着,一扭屁股,直接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见明莉坐在炕上,对着镜子开始描眉画粉的。
“干啥呢这是,不过啦!“她上前抢过来明莉手里的粉,心疼极了:“这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又偷我钱了?”
明莉的眉眼跟曹氏极为相似,只不过要瘦一些,不过该鼓的地方也是鼓鼓囊囊的,穿着个小花袄十分好看。
“嘘!”
明莉冲着她挤眉弄眼,然后望了望外面,回头小声道:“你声音小点,这个不是花钱买的。"
“不是买的?那还能是刮大风掉下来的?”曹氏没好气:“来来来,砸这么好的事我没碰上,你也叫老天掉点银子给你娘我使使点,省的为个三瓜俩枣的,还要受气!“
明莉趁着曹氏不注意,将她手里的粉盒抢过来,得意洋洋举起来:“告诉你吧,这个啊,是我从明薇房里找出来的。”
“啥!”
曹氏顿时来了精神:“你啥时候去的她屋,哪儿找的?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有没有银子?”
“银子银子银子,你整天就知道银子。”明莉不高兴极了,不过一想起自己发现的聚宝盆,还是得意不少。
“娘,你知不知道,原来四叔啊,一直都在偷偷摸摸的给那死丫头攒嫁妆呢。除了银子之外,还有胭脂水粉,布料,头面。我这次给来了个卷包灰,全都弄走了。啥都不给她剩,叫那死丫头再嘚瑟!”
曹氏一拍掌:“干得好,这臭丫头,联合外人叫我好生没脸。再说了,这东西在咱们家,原本就该是咱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