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无奈,比如你轻轻地按下马桶的排水按钮,对着正被缓缓冲走的孩子们无奈地说:“孩子们,天堂里没有抽水马桶。”比如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你心仪很久的女孩放在床上,当你轻轻地褪下她那层阻碍你追求艺术的障碍物,却看到一张洁白的天使在守护着她;再比如世上总有个人在你面前唠唠叨叨,说你这儿不好那儿也不好,把你搞得心烦意乱气血冲顶,但你却不敢冲上去拿大耳刮子抽她,因为她是你妈……
此刻,小邋遢也处于生活中的无奈里。
他一看到女鬼被带走,就立刻奔向了马兰芳,一头扎进她的肚子。又继续刚才被女鬼打断的投胎过程。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就只钻进个脑袋,就再也钻不进去。
望着脑袋埋在马兰芳的肚子里两条腿在地上乱蹬的小邋遢,大家知道肯定又出幺蛾子了。
我们忙跑过去,张有钱一把将两腿乱蹬的小邋遢扯出来。曹老头先翻开马兰芳的眼睑看了看她的瞳孔,又伸手搭在马兰芳的手腕,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了一番。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来面目,我就会错认他是名悬壶济世的老天师。
生活就是这样,喊疼的她不一定是处(和谐)女,清纯的也可能在天上人间上班。很多人和事儿,不能只看表面。就说男人喜欢胸大的,还不是为自己的后代着想。
大伙围着曹老头,谁也不敢大声喘气,都焦急地望着他。曹老头一睁开眼,就看到大家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他竟然脸红了。说句实在话,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曹老头脸红。
曹老头疑惑地问我们:“你们在看什么?”
“她怎么样?”小邋遢指了指躺在床上的马兰芳。
“嗯—”曹老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说,“我观其脉象滑细,此乃土气沉降而阻水气之道。现在是水不涵木,所以木气不继。木气不足则肝血不旺,气血不足而血流不畅,大脑供血不足而陷入昏迷呀。”
上涨提到人体之内照样有五行之气,其实女人和男人体内五行之气也是有区别的。女人体内水木之气较旺,男人体内火金之气较盛。所以女人性情温柔,男人脾气暴躁。又由于水主育而木主生,女人由于水木两气较旺,这就是女人往往比男人长寿的原因。而五行之气也互为生克之相,五行之气在人体中重要的是均衡和谐,大家相互和平共处,假如其中某一气过去旺盛,则对人体实为有害。(这一段是不是将你忽悠得五体投地,当然这一切你都别信,下次再遇到有人给你这么忽悠,你就直接拨11o。)
“别说这些没用的,现在应该怎么办,我还急着投胎呢?现在都1点多了,我都少活俩钟头了!”小邋遢急着催促曹老头。
曹老头抬头瞧了眼小邋遢,又闭目沉吟。过了一会儿,他将眼睁开,说:“还是赶紧叫医生吧。”这真是个急太监遇到个慢皇帝,拉肚子的遇上个便秘蹲坑的。
曹老头看着有用,关键时刻又靠不上。现在还等什么,赶快出去叫医生吧。
我一跑出去,就看到刚才跑出去的那个医生正哼哧哼哧地拿着只干粉灭火器走过来。他看到我从里面出来,不由地吃了一惊:“火灭了?”
“嗯哪,火早就被我们扑灭了。现在赶紧救人吧。”我对他说。当然,我略去了曹老头被电的那节。
“她怎么样?”这医生一看就是个单细胞的家伙,他和我说话,却不将灭火器放下,那玩意怪沉的。
“昏迷着呢。赶紧的,来救人吧。”我拉着医生就向产房走。临走,还不忘将他的灭火器放在地上。
医生翻看着马兰芳的瞳孔,然后又号了号她的脉象。问我们这群围着他的家伙:“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要马上动手术?”
医生看我们都摇头,自言自语起来:“咦,我记得她有家属来着?”他说的是那俩老太太,从刚才跑出去后,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那,你看能不能先动手术,我们这儿还有人着急上火呢?”张德率焦急地问医生。说完,他看了看正在床边团团转的小邋遢。
医生疑惑地看着我们这些人,他实在搞不清楚我们和马兰芳是什么关系。还这么关心她。不过,他很聪明地没有多问,只是决绝地回答:“那肯定不得行,我们必须要有病人家属的签字才行。”说完,他扔下我们扬长而去。
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天空,跟着就是一串轰隆隆的雷声。从破散的窗户中先是飘来几点雨丝,不一会儿,就是劈头盖脸的雨滴争先恐后地扯来。风儿拍打着窗子,着不安分地咔嚓声。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失,我甚至都能感觉到马兰芳的生命在一点一滴地消失。我们着急我们上火,但却依旧无计可施。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在我们面前这样消失?
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听到门出“嘭—吱呀—哐哧”的抗议声。大家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浑身滴着雨水的家伙冲了过来。他一进来,嘴里就嚷嚷着:“我老婆呢,我老婆呢?”这家伙,就应该是马兰芳的老公小邋遢的爸爸——黄大力。
他虽然在我们全体的注视中闯了进来,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我们。而是一进来就爬到床边,他轻轻地抚摸着马兰芳的脸庞,嘴里温柔地低声地一遍遍呼喊着:“芳儿,芳儿。”
小邋遢在边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在看着黄大力。这个略显秃顶,身体有些福的家伙就是他的爸爸,而那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就是他妈妈,还有那个横着出来一小半的就是他自己。
王建刚轻轻地捅了捅我,我会意地向前一小步,对黄大力说:“黄老师,你看你老婆现在还在昏迷中,我们是不是要找医生?”
黄大力先是茫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抬头看着我们这些人,疑惑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社会科学院的。”曹老头回答道。
“社会科学院的?”黄大力疑惑地搔了搔头,顺便将地方上的头向中央支援了支援,算是“地方支援中央”吧。虽然他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将他的疑惑直接说出来,看着是在国企里待久了,做什么都很小心谨慎。
黄大力一把将门拉开,就与人撞了个满怀,原来是俩老太太回来了。她俩是气喘吁吁,头上还不停地向下滴着水,看起来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他们三个在门口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但偶尔有几个词眼还是钻进了我的耳朵,诸如“昏迷……医生……科学院”等等。
大家在手术室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小邋遢本来开始是在里面,可是当他试了几次都现钻不进马兰芳的肚子后,就出来和我们凑在一起。
黄大力在转了无数个圈后,最后下定决心,走到我面前,对我说:“要不,咱先去那儿抽根烟?”说完,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间。
我和黄大力来到楼梯间,黄大力掏出烟来递给我,两个人就在楼梯间开始吞云吐雾起来。黄大力问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怎么会来?”看来,他还是对我们的身份表示怀疑。
我就将曹老头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无非就是那些我们是社会科学院的,这次来是因为我们夜观天象之类的话。
黄大力抽了口烟,斜着眼瞧了瞧我,说:“你知道,我是名党员。”
“哦,原来是党员呀。”我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接着又吐了个长长的烟道,从烟圈里直穿而过,很文艺很流氓。
这时候,从手术室那边传了个声音:“病人家属,病人家属!哪个是病人家属?”
黄大力一听,将还没抽完的烟扔在地上,一溜烟地跑了过去。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门口,俩老太太围了上去,正焦急地问着。
黄大力跑过去,忙说:“我是病人的老公,她怎么样了?”
“来,在这儿签字。”医生将授权书递了过来。
黄大力用颤巍巍的手抓住递过来的授权书,焦急地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病人现在情况不太乐观。你们要做好准备,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医生面无表情地说,好像说的并不是条人命,而是在聊家常。
听到这儿,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那边的小邋遢,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保大人!”黄大力思索了一番,坚定地回答。然后在医生的指导下,在授权书上签下名字。
小邋遢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然后他又钻了进去,去做他最后的努力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对我们宣布:“手术很成功,孩子由于被脐带勒住脖子,脑部由于长时间缺血而没保住。”
接着,我们就看到小邋遢面如死灰地从里面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