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月。
即使马车已行至丹枫流火城门,眼看着便要出城,即使如今已经灵根尽碎,根本不可能再听到茶楼里的声音。
但那一刻,黑色马车内沉沉睡着的少年,还是仿佛听到了那刻在灵魂中的名字,倏地睁开了眼睛。
……
“师尊……”
意识还未恢复清明,沈星河便下意识轻唤出声。
然而下一刻,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猛地自四肢百骸袭向大脑。
喉头立时一紧,沈星河本能一个翻身,“哇”地咳出一口血来。
这一动一咳,仿佛彻底激活了他的身体。
一波波绵长且深入骨髓的疼痛,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血声,终于让沈星河彻底清醒过来。
脊背瞬间被冷汗洇湿,沈星河没忍住低骂一声,连忙感知了一下自身现状€€€€
丹田破碎,气海空虚,浑身经脉尽断,身体羸弱得连喘息都费力。
阖眸抓着身下柔软温暖的碎金绒羽锦垫,沈星河听着耳边轻微的马蹄声,终于想起,这应该是他上一世刚刚离开沈家,前往隐仙山的时候。
“少主,您醒了。”
车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冷冷的询问,若不仔细分辨,轻易便会忽略那声音中暗藏的担忧。
沈星河已经许久未与人交流过,乍一听到这话,一时竟忘了反应。
直到窗外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停了下来,有人轻轻敲了敲窗弦,沈星河才终于回过神来,一边放下掩着唇的沾满血迹的手,一边努力平复呼吸,缓声回道,“……夜枭叔叔,我没事。”
车外的人沉默半晌,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半晌后,车队又重新动了起来。
沈星河似乎听到一声隐约的叹息。
……上一世的夜枭叔叔似乎也是如此。
虽然面上看似冷漠强硬莫得感情,骨子里却十分护着他。
上一世,在他身死后,夜枭叔叔曾倾尽整个飞羽集之力为他报仇雪恨。
最终却连一捧灰都没能留下,魂飞魄散,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但那时,沈星河早已被接连不断的懊悔、自责、恨意折磨得几近麻木,甚至连一滴泪都无法流出来。
所以……他究竟为什么又活了过来?
这恶心又污浊的世界,他根本不想再重走一遭。
“为护云舒月飞升。”
识海深处,忽然有人淡淡说道。
沈星河顿了顿,这才想起来,自己脑子里此时还有个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云舒月”这个名字对沈星河来说一向是最好的镇定剂,比清心诀还好用。
“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