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在一匹白马上的年轻将士高高在上地以鼻孔睨人,冷冷地问道:“这两天,你们这镇子上可来过什么面生的外地人?来你们客栈投宿的都是些什么人?”
小二诚惶诚恐地躬着身,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左右:“回将军,最近镇子里来了不少外地的流民。至于来小店投宿的,那多是外地的客商。”
这里是客栈啊,本地人自然不会来客栈投宿。
年轻将士被噎了一下,脸色僵了僵,甩了甩手上的马鞭,没好气地又问:“可曾见过一伙官差押送犯人经过此地?”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二对这个问题非常肯定。
年轻将士拉了拉缰绳,他胯下的骏马鼻腔喷着粗气,两只前蹄焦躁地跺了跺,吓得小二和围观的路人都缩了缩脖子。
年轻将士环视了路上那些衣衫破旧的百姓一番,蹙了蹙眉,丢下了一个字:
“走!”
话音未落,白马已经率先冲出,一马当先。
其余随行的雍州卫将士也都挥鞭策马,继续往前,那嚣张跋扈的马蹄声渐渐远去。
下方的街道上那些路人都望着这些将士离开的方向,好些人后怕地拍了拍胸膛,说着“吓人”、“威风”等等的词。
客栈二楼的兄妹俩也望着同样的方向。
楚时聿轻哼一声,嘀咕道:“这姓孙的孙子,还是这么讨人嫌。”
楚蓁愣了愣:“他不是孙晋鹏吧?”
她听楚时聿科普过大祁朝那些响当当的武将,尤其是孙晋鹏,说起他草根出身,是凭借一己之力一步步升到了都指挥使的位置。
当时,楚时聿不无轻蔑地评价说:“孙晋鹏自诩不比裴伯父差,只是缺了裴伯父的机遇……也难怪他会投靠肃王,他这种人,眼里也只有从龙之功了。”
对于孙晋鹏来说,这是他越裴渊最后的机会。
孙晋鹏既然与裴渊是同辈人,应该有四十来岁了吧?
“不是。”楚时聿双臂抱胸,摇摇头,“他是孙晋鹏的侄子,孙浩宇。”
“就靠着他伯父的名头,到处欺男霸女,不过是个孬种。现在应该在雍州卫任了个百夫长吧。”
“只要不是孙晋鹏亲来,就不足为惧。”
站在兄妹俩身边的谢氏艰难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眸中再无犹疑,坚定地对着无虚道长与楚蓁说道:“道长,蓁儿,锦之就交给你们了。”
她的喉头微微哽咽,几乎无法吐纳呼吸,耳边回响起老父的声音:做生意也好,行军打仗也罢,哪有绝对的输赢,与其踌躇不前,不如放手一搏。
“福生无量天尊。”无虚道长又施了个拱手礼,沉声道,“贫道定全力以赴。”
一丝夜风从窗口的缝隙钻入,桌上的烛火一阵疯狂的摇曳,差点没熄灭。
楚蓁微微一笑,抬手将窗户合拢,严丝合缝。
火红色的烛火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宛若那皎洁明亮的星光闪烁。
既然做了决定,众人就立刻行动了起来。
谢氏令小二搬了个硕大的浴桶上来,又在桶中装满了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