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髮型師說短一點就可以,結果髮型師似乎沒有明白他的意思,頭髮剪得過於短了,劉海看上去有些呆,導致季白騎車回家時,一路都摸著劉海懊悔,不知道江離會不會覺得這個髮型很醜很呆。
到家後,季白翻箱倒櫃的找了頂黑色的棒球帽戴在頭上,決定再也不去那個理髮店剪頭髮了。
口袋裡是自己寫了一個月的情書,挑的是最可愛的、畫著小企鵝的粉色信紙,還帶著隱約的香味,被規規矩矩地折好放在信封里,可信紙有些厚,尺寸卻小,十幾張信紙疊在一起,信封上心形的貼紙總是被慢慢地內容撐開,心形的貼紙逐漸翹了邊。
髮型失敗、情書貼紙翹邊,這些都讓季白莫名煩躁。可他並沒有多想,因為今天是個太重要的日子,他實在沒有多餘心思去考慮別的事情,滿心都是可能會被拒絕的焦慮和萬一被接受的喜悅。
人生中第一次出現一個人,打亂了季白的所有節奏,對於季白來說,江離就像是蕭邦練習曲作品25第11的《冬風》中那個最強音,驚愕地出現在樂曲中,打亂了一切秩序和既定軌跡,可又莫名的和諧動人,讓人無法忘記。
連帶著後面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再能回歸平靜。
放學時,季白等在操場盡頭的那顆樹下,心跳得仿佛要從嘴裡面蹦出來彈在地上原地起飛。
看見江離身影的那一刻,心跳聲震得耳膜生疼。
江離來得很早,還沒有放學,垂著頭緩步朝他走來。
他太緊張了,連帶著遞情書的手都在停不住地抖。
江離的狀態似乎不太對,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眼神有些渙散躲著不看他,可他沒有時間了。
明天,他就要去省會參加考試,再加上各個藝術院校的校招考試,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他等不了了。
可江離沒有收下他的情書。
他甚至沒來得及拿出那塊開著手機照明找到大半夜的還算好看的海玻璃。
江離眼睛通紅,眼神中卻是決絕的神色:「季白,遊戲已經結束了。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我的小跟班了,你自由了……」
季白藏在背後的一盒巧克力被他死死捏住,渾身冷得如墜冰窖。
他沒有死心,拉住想要轉身走掉江離,想讓她看向自己。
「江離,你怎麼了?你看我一眼……我……」
他還沒有表白,還沒有遞出自己手裡的那封信,可就在看見江離側臉的時候,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江離哭了,他第一次看見江離流眼淚,原來眼淚可以流得這麼凶,一顆接一顆,像碎掉的鑽石。
表白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季白默默地把那封信塞到江離手裡,想著等江離心情好的時候看了信,她一定會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離把那封信攥得很緊,留下了一句沙啞的「對不起」便轉身離去。
季白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看著江離的背影,突然覺得江離離自己很遠,遠到自己永遠沒辦法追上。
直到他今天第一次拿出了刻意調成震動的手機,才看到了楊曳發給他的微信。
心臟的麻木的跳動著,他機械地打開第一天就被他屏蔽消息的班級區,從頭至尾的翻看著內容,良久,才癱靠在背後的那顆大樹上。
除了江離寫的文章被曝光,還有張名遠和江離的爭執視頻,都被好事者發到了群里。
季白趕在放學鈴敲響的前走進了班級,他關上了班裡的大門,把多年沒人移動過的講桌「嗙」得一聲抬起堵在了班級門口,沒有理會陳哲思的勸阻,沉默地打掉了張名遠伸過來的手,靠在講桌上,看著班裡的這些他根本不怎麼熟悉的人好奇中帶著驚恐的眼神和急紅了臉看著他的朋友。
在他不在的時候,江離就是一個人獨自面對著這些冷漠和質疑。
不,一定更過分。
他眼尾不可抑制地浮起微紅,卻強忍著內心喧囂的暴力情緒,牙齒都在顫抖。
他壓抑著憤怒的衝動,他聽到自己緩緩開口:「對不起,耽誤大家十分鐘,我們談談。如果在這十分鐘內有人試圖出去的話,我一定不會放過他,你們知道的,我的脾氣,真的很差。同學們,我只需要十分鐘。」
「十分鐘就走回小區了,這個市確實挺近的。」江離看著一路沉默不語的季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你!「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因為我買了套?」
季白的眼神終於動了動,看向江離。
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幽深又悲傷,像是沉浸在某種莫名的痛苦與掙扎中,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怎麼了?你表情怎麼這麼可怕?」江離忍不住拽了季白的手臂,摸到了他小臂上緊繃的肌肉線條,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我錯了,我不逗你了行不行,你別生氣呀,哎呀……就是,你情我願嘛,好了我保證,絕對不會強迫你的!真的,我發誓!」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患得患失,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怕你也是假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你最終還是離開了我,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季白的聲音暗啞,沒了凌厲的氣息,甚至有些哀求,「江離,你能不能不要再消失了?」
江離沒想到,季白會突然之間這樣說。
他們站在人行道上,路人走過兩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不知道在這些路人眼中,她和季白像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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