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痕低头说:“任凭陛下决定。”
李勍审视他道:“想回来吗。”
天痕没有吱声。
李勍心道下诏书那么多次没回来,林金潼一去塞北,碰上了居然一起回来了,他心里不爽,脸上却没有表现,说:“想要哪里的封地,你不挑的话,朕将岭南给你吧。”
天痕猛地抬头:“陛下……”
李勍大笔一挥:“就这么定了,你去岭南,帮我整治整
军经武。徐天痕,接旨。”
天痕跪了下来,道:“臣,接旨。”
李勍道:“上任前,你先回金陵去吧,你兄长找过我几回了。”
天痕在宫里又与林金潼见了一面,然后才回了金陵。
跟着,赐婚也来了,高门嫡女,配他不差。这次徐家接了旨,天痕对此没有话说,冬月,他带着新婚燕尔的妻子,一起去了岭南。
一月深冬,金陵,刚修筑崭新的一户人家门前,刚满二十一的童大梁背着籍框上了马车,一个比他略小几岁的书童坐在马前。
妇人低头擦拭眼泪:“大梁,此去路途遥远,你进京之后,记得去找你堂哥,他上回来说在燕京安家了,想必也有个房子。你在燕京不认识什么人,有你堂哥在,也有个照应。”
童大梁点头说:“娘,放心吧,我去投奔堂哥,我一定高中进士!光耀门楣!回报堂哥这些年对我的帮助。”娘亲养他不易,这些年堂哥来过两次,每次来都送钱,靠着这些银钱,供他读书。连这次送他入京的马车,也是堂哥派人安排的。
妇人叮嘱书童:“小书,好好照顾好大梁。”
书童点头:“夫人放心,我一定照料好公子。”
她挥手相送,童大梁撩着马车后帘子,大声道:“娘,不要送了,回去吧!”
辗转一个半月入京,童大梁有些水土不服,然而燕京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新鲜、气派、热闹。
“哇,这就是燕京吗……”两颗脑袋挤出车窗,童大梁和书童同时感叹:“好多人啊……”
马车摇摇晃晃,磕磕碰碰地前行。
马夫徐徐赶着车,最后停在了一处僻静的门庭前:“童公子,到了。”
两进的宅子,迎面照壁种着一排修长的紫竹,两边是冗长而雅致的长廊,前头花园精致到了极点,有几个下人正在弯腰修剪初春的树木枝丫。
童大梁和书童又是好一番感叹,一个打扮比童大梁还好的管事,将车上的行李取了下来,问童大梁:“童少爷,就这么多东西么?”
童大梁说:“我就带了些书,和一件换洗的衣裳。”
童大梁问:“我堂哥呢?这是堂哥府上么?”
管事:“童少爷,我们公子晚些时候过来,已经派人去送信了。”
童大梁:“我堂哥……不住这里么?”
管事回答:“公子平时住别的地方,此处别苑适合读书,是公子特意为童少爷您安排的宅邸,您可以在此安心备考。”
童大梁哦哦两声,心想堂哥果然在燕京混得不错,不仅认识徐都督那种大官,在燕京还不止一套府宅。
晚上,堂哥来了,还带了个男人,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大,浓眉如墨,眼型狭长,五官英俊,一身衣着华贵非常。说来奇怪,他气息十分温和,说话语气也是,却又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人。
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统统衣着气势不凡,像会杀人的。
童大梁莫名地就不敢造
次,低声问林金潼:“堂哥,这是你的好友么?”
林金潼:“他啊,不是,我相公,李静声,喊哥。”
童大梁:“……”
童大梁和书童俩同时张大了嘴巴,听说过断袖,没见过活的。
林金潼说:“别嫌弃,堂哥就是断袖。”
童大梁忙道:“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那个意思,我这不是……第一次见。”他挠挠头,给林金潼的相公敬茶:“李大哥,我是大梁。”
李勍眉眼亲和:“大梁,还有十日就是会试,你在这里温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习惯,或是不方便?”
就算这么温和,仍然盖不住不怒自威的气质,童大梁小声答:“这里很好,堂哥,李大哥,我一定好好考试,取中进士。”
李勍:“身上带有文章不曾?”
童大梁:“带了,都带上的。”他侧头喊书童,“小书,取过来给我大哥。”
童大梁是读书人,不迂腐,也称不上天资聪颖,写的文章平平无奇,但也还成。
李勍很快就扫了一遍,还给他,微微一笑道:“字写得很不错,大梁,好好准备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