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姨娘未语带三分笑,道“大奶奶知书达理,耀哥能娶上大奶奶,是他的福分”。
人都爱听奉承话,岂料卢氏一肚子委屈,正无处倾诉,半吞半吐道“这府里谁还管这些,男人只要年轻貌美,管她是脏的臭的”。
又想起惠姐的事,问“听说惠姐搬出去了”
佟姨娘平淡地道“搬出去了
卢氏怨恨婆婆,难免借题挥,道“当长辈的最好别掺和晚辈屋里的事,这才是做长辈的尊重,一门心思只想搅合儿女的事,就没存好心肠”。
佟姨娘听出她话里话外对婆婆的贬斥,觉得她终究是年轻,需要点拨,
看屋子里没多余的人,就有个卢氏的陪嫁丫头,道“读书人孝为先,忤逆之事,断不能做的,但这话说回来,碰上那糊涂之人,自是有法子对付的,阳奉阴违,大奶奶说是吧”
卢氏低头寻思她的话,知道她已听到大房的事,这话是点给她听的,只不好明说,就抬起头,直说道“姨娘过来这院,想也知道了我婆媳的事,不是我这媳妇不知礼,实在是当老的不该插手媳妇房中的事”。
既话说开了,佟姨娘不妨就直说道“大太太是心急了点,可婆婆有婆婆的立场,她总是丈夫的母亲,大道理我不用讲,大奶奶读的书多,知道比我多,这事从根上还是自个男人的事,牛不喝水谁能按得牛头低丈夫心里只有你一人,就是做母亲的又不能替了他,看人不好看,揽住心才牢靠”。
说吧,佟姨娘起身道“大奶奶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出来有时候了,我该回去了”。
她耽搁时间久了,怕下人丫鬟传出去,传到大太太耳朵里,就生了嫌隙。
说着,就往外走,这时候提那事,不合适,找机会吧。
卢氏琢磨她的话有点道理,拴住丈夫的心,就是婆婆送个什么鲜花样的丫鬟来,只要丈夫心不动,她也没折,这佟姨娘说得对,看人不好看,猫偷嘴吃,那能看得住。
佟姨娘直走到门口,她才醒过味,急唤道“姨娘留步”。
佟姨娘折回,道“还有事吗”
卢氏笑道“姨娘来这半天,连杯茶未用,无事不登三宝殿,姨娘是有什么事吧”。
佟姨娘看她脸上有点开清,知道有点门,复又坐下道“蒙大奶奶问,是有一事,想烦大奶奶,这当口,实在说不出口”。
卢氏诧异道“烦我吗有事尽管说”。
佟姨娘放胆就说了,心道行不行豁出一回脸,于是道“是这么一回事,我家兄是做香粉生意,最近听说宫里原来那家不做了,想接了做,愁没门路,他听说大奶奶娘家能说上话,就烦我求大奶奶,和令姊说说,事成少不了令姊和大奶奶的好处,虽大奶奶这样人家不稀罕,可事情若做成了,也不能忘了,自是每年抽出些红利,送人”。
卢氏这才明白她此来目的,纳闷她凭空会上自己这屋来,就知道有事,才一定是看她家热闹,没好意思说,不是自己叫住,她就回去了,这佟姨娘她接触甚少,可听说话做事极有眼色的。
佟姨娘看她沉吟,又赶着说道“家兄说了,年下,大奶奶处也需孝敬,亲兄弟明算账,只要大奶奶开口,说个数,没有不成的”。
这卢氏虽出身富贵,但府里人多,又是庶出,陪嫁虽不算寒酸也不丰厚。
未嫁之时,听说婆家富贵,及到了贾府,现不像表面光鲜,内里奢侈靡费,早晚是要分房,婆婆又不管家,定然吃亏,最后落得什么都没有,指着自己嫁妆过活。
卢氏有点动心,每年若有笔进项,总比没有强,自已夫君就知道读书,也没旁的本事,即便是读书,也不是灵透之人,中个举人拼尽吃奶的劲,和公公一样,有点扶不上墙。
想到这,道“按说一个府里住着,帮忙是应该的,可这事不敢说一准成,我尽力说说看”。
佟姨娘告辞出来,这结果不算太差,虽看不出多大希望,总归比没有好。
残阳挥洒怡尽,高天一朦胧月影。
佟姨娘穿过花园,出了角门,路过一片竹林时,隐约那里传来笛声,丝丝缈缈随清凉的晚风飘送来,
佟姨娘住足,侧耳细听,隐隐的笛声,悠扬悦耳,时断时续,初时舒缓转而清亮高亢。
她往竹林深处看去,这一带偏西北,临近外宅,月色溶溶下,伴着美妙清音,这吹笛之人,该是何等风雅。
她心想吹出这调调的该是个男人,女子惯常是缠绵悱恻,唧唧袅袅。
佟姨娘被笛声吸引,站了有一会,直到听见有人过来,才往回走。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