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名有些失望,看着领口的丝巾:“你很喜欢绿色。”
“嗯,”她声音很轻,“我很喜欢绿色。”
真巧,他也喜欢绿色,松枝绿,他甚至为此付出了他的一生。
“绿色挺好的,”他看了一眼战术手表,“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我送您下去。”
“不用了,待着吧。”
他打开门,楼道里的冷风卷着进来,吹得他眯了眯眼。
“好好吃药,好好睡觉,好好锻炼,”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我先走了。”
“好……您稍等!”
她飞快地拿起剪刀,把桌上那枝开得最好的白玫瑰咔嚓剪下来,用纸巾包裹着茎叶,轻轻放到了他胸前的口袋里。
娇弱的花瓣还带着露水,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颤抖着,暗香扑鼻。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她含笑颔,“虽然身处京城,不太应景……期待早日与您再见,一路顺风。”
心口猛地疼了一下,像是白玫瑰把根扎了进去,肆无忌惮地吮吸他的心头血。他深深看着含笑的女人,一时万语千言堵在喉间,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的吧?
你……都明白的吧?
她却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
“……谢谢。”
他合上门,一声轻响。
“我操,老陈,你这,太骚了,太骚了。”老黄看着插兜走过来的男人,惊得烟都差点掉下来。 他打着一把纯黑的长柄伞,其下蓝黑色的呢子大衣质感硬挺,下摆剪裁放量足够,颇有风度翩翩的韵味。肩与胸却被实实地撑起来,于是能知道肌肉相当可观,领口的墨绿丝巾是唯一的亮色,呢子的低调映得丝绸的光泽越贵气。
伞微倾,雪扑簌而下,露出一截带着胡茬的下巴,下颌线流畅清晰。
胸前一支白玫瑰含羞探头,暗夜流芳。
工作人员暗暗地打量来人,心说这位长真是太有范儿了。
有范儿的长利落收了伞,破口大骂:“他妈的什么几把操的鬼天气,老子差点儿在地铁站门口被风刮走……”
老黄憋着笑:“我说,你他妈穿得那么人模狗样的,能不能注意下形象。”
“老子穿得人模狗样也不是给你看的,你管我什么形象?”陈承平没好气,“酒醒了吗?别他妈半路坠机,老子可不想跟你整个遗臭万年。”
“你他娘能不能想点儿好的,昨天上来的时候可没那么屁话,”老黄笑骂,又笑出一脸暧昧,抬了抬下巴,“我懂了,时间太短,欲求不满。”
“?”
“别想糊弄我,你这一身一看就是女人打扮的。啧,还放朵花儿,骚得他妈要死。”
参谋长大怒:“找揍是吧?”
“嚯,脾气那么大,”老黄有恃无恐,笑得无赖,“怎么,昨晚让咱嫂子踹下床了?”
我倒是希望她踹我。
参谋长不忿:“少造谣,真是你嫂子我早他妈吹到天上去了。”
这话说得老黄一愣,想了想,也是:“确实。那你加油。”
陈承平都气乐了:“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
“不会,我就是个臭开飞机的,”老黄嘿嘿两声,“赶紧麻溜上来,女人也看了酒也喝了,该回家了!”
宁昭同抱着猫,盯着门看了许久。
等到酥酥都睡得筋骨难受,跳出她怀里伸懒腰,她才猛地反应过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像是有些……不太对劲。
开了灯,开了电视,将声音按成静音,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还是打出了一个电话。
过玄那边听起来很热闹,还有麻将相击的声音:“同同!过年好呀!”
“新年好玄玄,听起来有好多人啊。”
“我们一家回老宅陪奶奶过年,长辈亲戚都在,四万,”过玄打出一张,“是有什么急事吗同同?我正在打麻将。”
她低了低眼,声线里带上一点笑意:“不急,先开心过年吧,多赢一点开年请我吃饭。”
过玄轻笑:“好呀好呀。”
“那我挂了,祝你们一家新年快乐。”
“谢谢同同!你要注意身体哦!”
“好,加油。”
宁昭同挂掉电话,盯着屏幕上满眼红绿。 许久,她站起来一把搂过猫:“走了酥酥宝贝儿,跟妈妈一起睡觉啦。”
仅仅一点执念罢了……不用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