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周年祭,祝大球回来了。这一年抚平心中的哀伤,也毀了贵由国的“提炼中心”,杀了贵时宗玄昼的哥哥玄历,成为贵由国的头号通缉犯,也不好意思回老家。
祝大球再次踏上阿联国的土地,已恍若隔世。来到榆树林,地面铺面了落叶。进入苟穗的家院,房屋还是坍塌的模样。
哀伤良久,察觉榆树林中有八个人,已将自己包围。祝大球倒出墙之外,不想在这个神圣的地方染上鲜血。
八人同时现身,服饰一致。灰蓝色的袖袍上围着一圈大红针。同时从袖中甩出挂钩,锋利带倒钩。一旦被勾到,就难脱身。
一矮身,祝大球缩在一侧,将两条钩链,一抹在手,一扯两个人被拉近,“食礼指”穿入心脏。其余六人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就被戳了一个窟窿。
“启榆、岳母,棺主送八个祭品来了!”
祝大球就近抓起一人的衣服,擦掉血迹。眼前渐次浮现两年前的场景。
来到被屠灭过的谷沟镇,整个峡谷的水流,从她们的墓侧流过。
曾经的峡谷,就是她们的墓穴。
静哀了七日,祝大球将自画像焚在墓前。代替自己永远陪着她们。
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活着,把这个藏在深处的棺主给揪出来!
走近朝圣区的隔离墙前,越过去后,里面还有密密层层的柏树围墙,一堵墙里外各三层,除非砍掉其中一排,否则再矮、再瘦,也钻不进去。
越了过去,这一面绿树成荫,花草繁盛,连阳光都感觉不同,祝大球不禁感慨:刻意创造的隔阂,害死多少人!
混在路人后面,一路上村落大部分都是土墙草顶,和他所想象的差异很大。并非他们所说的世外桃源。
底层百姓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在贫困线上,节衣缩食,就为了五年一期的朝圣。他们斤斤计较,甚至为几分钱争吵个不停。
更奇葩的是,一个村庄里的人,长年累月的不理,导致男女的头都很长,依据头长短,看人的节约程度。
在朝圣和虔诚两条路上,祝大球切换着走。有不少是真虔诚的人,也有装模作样表演给别人看,为了完成任务,无论两条路有多长多曲折,最后都得经过一座“双手桥”——两只巨型石手,捧在手心里的桥。
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连接着桥,两边是山高不见头,下面是谷深不见底。顺利要通行证。
祝大球在旅店住了好几日。雨天好行路。天空阴沉沉的,下着小雨,乌云浮动。用油纸裹好画夹,趁无人之机攀上山,那条桥和山道上每隔十来米便有,一个守卫和检查通行证者。
他本打算画一张假通行证,做出来之后,才知道,通行证中暗藏玄机。万一暴露,成为瞩目的对象,就别想潜入三圣山。
四下无人,拐入林中,找到一处山势相对平坦处,准备上山,好在天上不下雨了。
天空一坨一坨的乌云,好似一层一层叠在一块一般,从夹缝里射出太阳光,起初以不以为意,上山后才猛然想起什么,疑惑不定。
下山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渐渐放心。
刚过了河谷,爬出崖岸,一个女子盘髻朝天,橙服垂身,飘然而至,一招“杨柳垂面”,纱布垂射。
祝大球后仰翻身,落入谷中。女子紧接着“高山瀑布”跳了下来。
她是朱殷,“六常侍”之一。“八常生”死的消息传来,虽不是她的人,棺主还是叫她来看看情况。
她推测那个人,肯定不会走桥上过。翻山走,这里是必由之路,所以在山上泡茶静等。想在他立足未稳,喘息未定之际,一举拿下他,不想此人也果断,主动落崖。
祝大球眼前帘幕重重,色彩艳丽,将自己裹住,如同中了幻术。心道:驾驭如此轻灵的薄纱,飞功须有非凡的造诣,掌控气流的动向,也是高手。
祝大球将计就计,任其将自己裹住,被缠的死死的,被提了上去。
朱殷不放心,打出六根金银针,预封住他的血脉。
听到声音,祝大球一卷而起,用薄纱挡住金银针,将白纱挣的碎裂。
朱殷气的直瞪眼,自己的绦纱又薄、韧性又强,制作艰难。
“不陪你玩捉迷藏!”
祝大球飞奔上山,朱殷又气又恼,追了上去,在半山腰,连射出12枚金银针。
祝大球划剌下石头,贴近山壁,避开金银针。回头一看,朱殷正狼狈掸灰尘。恶作剧心起,抓起两块石头拍碎扬了下去。
亭台中泡着一壶香茶,将茶杯中的倒掉,举起壶将茶水喝了一个底朝天,笑呵呵的下山。
朱殷灰头土脸的上来,气的一掌将凉亭柱拍断,她又慌乱的躲开。道:“你给我等!”
也没有去追他,三圣山自有人抓他。
眼前一马平川,一片翠绿,一条光洁的大道穿插其中,有几条道与之相接,淹没在林荫中。
祝大球混在人群中,每个人在大路上都光着脚,只有他穿着鞋。
没有人说话,有人跪拜,有人接脚走路,有人负物小步慢走,每一个岔口人就少一波,大路上只留下朝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