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子三个字响起,裴聿川不由皱了皱眉,再听到是当着小姑娘的面打的,还是多劝了一句:“娘,凡事都打下人的板子,也不见得能让孩子们吃了教训,咱们还是要以教导为主。”
一说起教导,老太太就想起早上二孙女乖乖道歉赔罪的场景来了,心里跟吃了三斤黄连加山楂似的,又酸又苦。
不由得酸溜溜地说:“还得是你这个当爹的教导有方,我都没见过二娘有那么听话的时候……”
见他只是笑,老太太也觉得没儿,问起另一件事来:“昨日找二郎的时候,你是如何找得比官府的人还快?”
裴聿川也没有瞒着的意思,闻言便道:“倒也不是因为旁的,因为儿子在他们几个身边都安排了暗中保护的人,跟在二郎身边的便是壑雷,因有两个孩子,他担心不能将两个孩子都护下来,贼人跑了也是一件麻烦事,便自己跟了上去,一路留了记号。”
“竟是如此?”
老太太奇道:“难不成你还会未卜先知不成?早就想到有人会对二郎不利?”
裴聿川哭笑不得:“您说笑了,原本也没想那么多。”
关于自己是因为想到原著中裴守愚的腿将来出了问题,才想到要给几个孩子安排暗卫的事,自然是不能说与老太太听的。
老太太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也不追问,只白了他一眼,凉飕飕地说:“就安排了一个?那也太抠搜了,咱们这偌大的国公府,给孩子们还安排不起几个护卫?多安排几个。”
“好好好,您说安排就安排。”
裴聿川一口答应,也没辩解壑雷几个是其中身手最好,本事最强的,这次的确是自己失误了,保护孩子这等事,还是多安排几个人更妥当。
……
用过午膳之后,裴聿川又带着人出了门,来到通镇司,魏云帆和薛怀真已经等着了。
“大人。”
二人拱手行礼。
裴聿川点点头,也不多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递给魏云帆,直截了当地交代道:“先派一队人去一趟丰州,把这个人查清楚。”
纸上写的不是别的,正是李氏,也就是秋月的岁数,籍贯,亲属关系等信息。
魏云帆接过,仔细看过纸上内容,答应得很迅:“属下明白。”
交代完这件事,裴聿川又问起:“我记得咱们这儿有两个仵作?”
“回大人的话,是有两个,不过吴仵作年纪大了,现在活儿基本上都是他儿子小吴仵作干。”
回话的是薛怀真,显然这段时间在龙骧卫没有白待,这些基本的消息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他手艺如何?”
这次回话的是魏云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人品如何?可信吗?”
“应当可信。”魏云帆思忖片刻,才道:“他们吴家是世代的仵作,了解这一行的规矩,小吴仵作的性子也十分稳重,话不多。”
等他说罢,裴聿川点了点头:“那就他吧,另点一队人,带上小吴仵作,随我去一趟临郾县。”
“是。”
魏云帆与薛怀真闻言都立马应了下来,默契地没有问是去干什么,身在龙骧卫,服从上官便是他们所学的第一件事。
……
临郾县跟盛京离得不远,裴聿川一行人晌午出,傍晚时分就到了。
因为是秘密调查,因而一行人便扮作富户出行,租了处宅院以作休息,用过晚饭,一直等到夜深人静之时才出门。
避开巡逻之人,顺利出了城门,又骑马行了约莫一刻钟,这才到达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夜色沉沉,天幕上遥挂一轮弯月,冷清的月光洒下来,非但没能让一道过来的小吴仵作感觉到安谧,反而觉得诡异得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以一种敬佩的眼神看向前方那个身披大氅的身影。
开棺验尸的事儿自己已经做过不少了。
可这也是头一回在大半夜的来人家祖坟上……
裴聿川站在人群最前方,垂下眸子,将视线停留在眼前的墓碑上——此处便是童太医下葬之处。
他们深夜来此,便是为了开棺验尸,调查清楚童太医之死是否内有蹊跷,起坟开棺,这件事自然不怎么道德,他承认。
但为了查清事实,这是必须做的。
良久,他收回视线,在心中道了声抱歉,出声吩咐:“挖吧。”
手下们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到他这一声令下,迅动了起来,效率极高,不到半个时辰,一具上好的楠木棺材就被起了出来。
“小吴仵作。”
裴聿川的声音传到吴康耳中,他赶忙走了过来,拱手应道:“小的在。”
“接下来的事,便要劳烦你了。”
吴康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内心雀跃极了,方才的害怕立马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努力强装出一副稳重的模样,“大人请放心,小的定然全力以赴。”
裴聿川闻言,轻轻颔,眼前之人果然如魏千户所说的那般,有种波澜不惊的气度,是个稳妥的。
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其余人已经把棺材上的钉子撬开来,就等着仵作验尸了。
一投身到本职工作当中,吴康便把其他杂乱的思绪都甩了出去,按照规矩走到棺材跟前,弯腰往里头仔细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