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又看向謝昶,總之,她聽哥哥的安排。
謝昶沉吟了片刻。
他其實是不太願意她出門的。
一來他在朝中樹敵頗多,姑娘一出門,免不了群狼環飼,再多暗衛也難保萬無一失,他兄妹二人一損俱損。
且他向來是不願看到旁人對她指手畫腳,私下議論她的背景,覬覦她的容貌,這是其二。
可江叔說得不錯,小丫頭總要出去見人,謝府應該是她的家,而不是困住她的牢籠,何況幼時她也是極好熱鬧的。
他總不能因噎廢食。
思及此,他抬手將請柬遞還給她:「讓瑞春與盈夏跟在你身邊,春未園曠闊,須得寸步不離,可聽到了?」
他略一抬眼,便瞧見小丫頭唇角翹起,眼底浮動著欣悅的神采。
腦海中忽然閃出個念頭,不知春未園的山茶花可有她這般嬌艷?
怔愣片刻方才回神,他捏了捏眉心,很快將這個荒唐的想法從腦海中掐滅。
待人離開,他將凌硯喚進來,交代了崇寧公主生辰宴的相應事項,而後提醒道:「里里外外,再加三倍布防,平日是如何護衛我的,便如何護著她,不得有半點疏忽,明白麼?」
一身系兩命,故而這些年他從敢不在防衛上掉以輕心,每每出行都是前簇後擁,謝府內外亦是重重把守。
外人說他講究排場也好,戒備心強也罷,他與阿朝的安危才是要。
他已經將她弄丟一次了,絕不能再有下次。
凌硯自梁王府受罰後頭回擔此重任,自然不敢大意,當即俯身應下。
阿朝回去之後便在苦心思索崇寧公主的生辰賀禮,幾個丫鬟也跟著一起出主意。
盈夏提議道:「送金簪、玉鐲如何?棋盤街上的華簪記最受夫人小姐們的歡迎,兩位公主也都是華簪記的常客。」
瑞春卻搖頭:「既是常客,又是貴賓,成色最好、款式最的自然都緊著公主先挑。況且陛下富有四海,公主金枝玉葉,什麼樣的珍寶沒見過?」
一旁的佟嬤嬤提醒道:「公主愛美,便送香粉、胭脂膏子如何?」
瑞春忖了忖:「好是好,可京中時興的香方、粉方未必及得上宮中的匠人所制,倘若民間有不錯的獨家配方,自然再好不過。」
這番話聽下來,阿朝心中隱隱有了些眉目。
製作香粉不僅是世家小姐們閒暇時的雅,更是瓊園的必修課,琴棋書畫她不算精通,但若說起妝粉膏沐、胭脂頭油,她還是略知一二的。
她與崖香交換了個眼神,崖香心下思忖一番,主動開了口:「或許……奴婢可以一試。」
話音落下,屋內眾人紛紛看過來。
崖香想到阿朝如今的身份,琢磨了個說法:「奴婢祖上便是在濟寧開胭脂鋪的,只是突逢災荒,家道中落,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好在那些配方都還留著,奴婢不說深諳此道,倒也略懂皮毛。」
眾人一時又驚又喜,要知道濟寧生產的胭脂聞名大晏,就連盛京的不少胭脂鋪都從濟寧拿貨,姑娘和崖香又都是濟寧來的,恐怕崖香都不止「略懂皮毛」那樣簡單,沒準是行家。
崖香順勢從屋內取出幾本瓊園帶來的配方,其中竟連失傳已久的宮廷秘方都有記載。
瑞春笑道:「原來崖香才是深藏不露,這些方子做出來的胭脂水粉,公主定然十分歡喜。」
眾人圍在一起,挑選了幾樣短時間內能夠做成的方子,當晚就準備起來。
青山堂上下忙忙碌碌,阿朝除了用膳就寢、讀書寫字,幾乎所有的時間都撲在公主的壽辰賀禮上。
這些配方看似寥寥數語,實則不易,例如「甲煎香澤口脂方」便需三宿四日慢慢烘烤,且不得斷火,火候大小亦須得時時盯著,頗為繁瑣。
好在製作所需的香料、油脂多虧佟嬤嬤和江叔幫忙,為阿朝節省了不少時間。
謝昶也知道她最近在忙活公主的生辰賀禮,小丫頭好些日子沒來澄音堂匯報功課了。
這日用過晚膳,宿酈過來稟告了幾樁事務,兩人不知不覺就踱到了青山堂,謝昶乾脆跨步進去,瞧瞧她在搞什麼名堂。
阿朝坐在菱花妝鏡前,案几上是冷卻結膏的胭脂。
每樣成品做出來,阿朝都親自試用,見眾人都點頭滿意,這才裝入精緻的妝粉匣,留待贈送公主。
她用指尖挑了一點胭脂,蘸適量水在掌心調勻,再緩緩塗於面頰、唇上,「你們瞧瞧,如何?」
她轉過臉來,眾人眼前都不由得一亮。
便是見慣京中美人的瑞春都忍不住驚嘆:「這前朝貴妃的秘方果然不同,書上說色澤鮮艷如灼灼三春之桃,依我瞧,姑娘本就姝色無雙,再塗上這層胭脂,真真要將三春之桃都比下去了!」
阿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就塗過薄薄胭脂的面頰又氤氳起一抹紅暈,燭火將她的面色映得更加明麗耀眼,燦若雲霞。
「既如此,這一塊小餅到時候給公主送去,剩下的你們拿去分吧。」
丫鬟們見自己也有份,只顧著歡喜試色,竟不曾注意屋內何時進了人。
還是最靠門邊的崖香最先看到輔大人面沉如水地走進來,嚇得趕忙躬身施禮。
一眾丫鬟忙斂了聲,俯身拜下來。
阿朝妝容還未卸下,剛好起身給他瞧:「哥哥,這胭脂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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