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很小聲,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其實就算他們大聲講話,許冬知也敢保證沒有人會沖他們叫囂。
但是此刻,他的底氣顯然不那麼足。
愧疚是剛才的十倍之多。
是他導致趙文塵轉學的,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不穩定的發情期,佘老師也不會讓趙文塵從一中轉過來。
他本來可以順順利利地度過高中生活,光榮榜上也會一直貼著他的照片。
但是今年不是了,許冬知看見了,取代了趙文塵的是一個渾身匪氣的黑皮男生。
隔著自帶美白的網絡寸照,許冬知都能看見那個人沒剃乾淨的鬍子。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麼,他替趙文塵感到不甘。
「那又能怎麼樣?你不是都看見了,我就是個混混而已,你還指望我考上都大學嗎?」許冬知聲音出乎意料地平靜。
他平靜地回望趙文塵,沒有憤怒,沒有惱羞。
「為什麼活著的是你,算了,你沒錯,如果活著的只有你就好了!」
失控的男人的咆哮聲不合時宜地鑽進許冬知的腦子裡,他甩了甩頭。
「我們第一天見面你就應該知道了,我是個特別討厭的人。」許冬知理智地勸告,「覺得我配不上你的犧牲的話,讓佘老師把你再轉回去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他們坐的位置挺靠邊,沒幾個人看見他們,看見的也不會以為他們是在爭吵。
胃在無意義地蠕動,從喉頭返上來的反胃感令許冬知蹙眉,他倔強的下垂眼蒙上了一層的水霧。
「不轉了,在三中也一樣。」趙文塵的手落在他的臉頰上,輕輕蹭動兩下。
溫涼的觸感明顯,許冬知沒接觸過這樣體溫的人,讓他很舒服,總是忍不住放下防備。
也許,趙文塵也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趙文塵什麼都不知道,他不能怪他。
「怎麼哭了。」趙文塵的指尖上移,一路擦到許冬知的眼角。
「我的錯,不會就慢慢學,我不說你了。」趙文塵接著說。
他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重,實際上他只是想催動許冬知的上進心,現在看來,貌似用錯了方法。
「你別看我。」許冬知咬緊牙關,偏頭躲開趙文塵的手。
胡亂抹了兩把臉,一手的濕咸,他沒想哭,是以前的經歷導致了他現在的窘況。
但是許冬知還是那個冬哥,發完脾氣照樣拼勁兒學習。
一個晚自習下來,還真給他弄懂了不少東西。
一股從未有過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抱在懷裡的草稿紙上寫著他剛掌握的知識。
是他開心的來源。
「明天我要學到十二點。」許冬知忘了之前的不愉快,對著趙文塵誇下海口。
「學,我教你。」趙文塵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