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飾收拾妥當,化妝師要開始捧著她的臉施展魔法了。白榆忽然靈機一動,指著自己說:「能不能給我畫個蒼白點、虛弱點的妝容?」
化妝師略顯訝異,隨後為難道:「可是,小姐不是要去覲見陛下嗎?」
「正是因為要去覲見陛下……」白榆故作擔憂的神情,可憐巴巴地看向化妝師,「您應該懂我的心情吧?」
化妝師當然也聽說過皇帝陛下的「赫赫威名」——當即表示自己懂了。
於是,一個鐘頭後,白榆得到一副無比自然的「病態美妝容」。
少女烏髮雪膚,但臉頰總是隱隱透出紙一樣的蒼白。她垂下眼帘不動的時候,側影如一叢被雨淋濕的梨花那樣惹人憐愛。抬眼看人的時候就更絕了:那雙眉毛修長而輕盈,彎彎的睫毛透出一絲憂鬱,氤氳著霧氣的雙眼是如此純真無邪、出塵不染,任你再鐵石心腸,也不忍辜負她殷切的一瞥。
……夠純,夠味,好一個楚楚可憐、迎風招展的小白花!
雖然眉形是修出來的,睫毛是卷出來的,這些都是造型師給她創造的條件——至於眼神和氣質,就全靠她的演技了。
刻意塑造出這種形象去面對皇帝,似乎挺沒骨氣的。但骨氣值幾個錢?無論從躲避繼承權、還是討要財產的角度來看,裝弱都是最佳決策。
白榆對著鏡子凹了幾個造型,然後信心滿滿地下樓去見祖父。
老公爵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釘在原地,微微瞪大眼——很難說他臉上的複雜表情到底在傳遞什麼情緒,只聽他說:「寧希,你怎麼打扮成這樣?」
白榆眨眨眼,決定現在就開始發揮自己的演技:「有什麼問題嗎,爺爺?」
老公爵被白榆的陌生做派和一聲輕柔的「爺爺」弄得暈頭轉向,心潮澎湃之餘說不出任何挑剔的話。很明顯,他暫時還沒能對這個鮮出爐的孫女產生免疫能力。
「算了,你這樣打扮很漂亮。」老公爵認命似的嘆息一聲,把自己的手臂伸出去,讓白榆挽著他走下來,「我們出發吧,小心腳下。」
老公爵一頭銀髮束在腦後,穿著身半不舊的公爵禮服,依舊是身姿挺拔、風度翩翩,可以想像他年輕時迷倒了多少omega。
他們乘坐一架小型飛船前往皇宮——皇宮並不在這片城區,而在另一顆獨立的人造星球上——飛船周圍還有密密麻麻的軍用飛船隨行,他們都是老公爵的護衛隊。
航行大概兩小時後,白榆他們乘坐的小型飛船通過重重關卡,在皇宮的泊船港落地。而公爵的護衛隊早被攔在皇宮的要塞之外,他們只能在那裡等待。
身著制服的衛兵確認好老公爵的身份,隨後恭敬地請他們換乘懸浮車,去皇帝接見他們的宮殿。
皇宮很大,大得誇張,坐懸浮車又花了很多時間。縱然皇宮的景色美輪美奐,坐車坐太久,白榆是真有些犯噁心了。
不知過去多久,懸浮車終於停下——可它停的地方離宮殿正門老遠,還得走著過去。
面對宮殿的大理石階梯,白榆再次慶幸自己出門前換了平底鞋。
她提著裙子,一邊爬樓梯一邊想,皇帝是不是根本不想見他們啊?
老公爵似乎看出她的疑惑,安慰道:「放心,陛下對所有人一視同仁,誰來了都是這樣。」
白榆:「…………」行吧。
好在祖孫倆體能都不錯,沒費多大力氣就抵達宮殿正門。兩個衣著古樸的宮廷侍從向他們行禮,說:「我們馬上通報,請稍候片刻。」
幾分鐘後,大門洞開。
宮殿的正門高大而華麗,雕刻著許多花紋。門後是一個寬敞的大廳,地面鋪滿了黑水晶,隱隱映照人影。
一踏入宮殿,白榆就被頭頂上一個巨大的宇宙穹頂所吸引。穹頂上星雲環繞,可以看出本體是個大型的全息投影裝置。
邁步幾步,腳下星光流溢。她一低頭,頓時發現自己踩在一片銀河上,發著螢光的潮水隨著她的步伐節奏慢慢蕩漾開——仿佛群星浸潤在純黑色的水中,她一邁步就攪亂了星子的位置。
還蠻有情調的。白榆想。
她乖乖跟在老公爵身後,走進宮殿的走廊。
腳下的黑色大理石延伸到遠處,牆面和立柱都是黑底金紋,莊重又古樸。在牆面上方,每隔幾步就開著一扇青藍色的琉璃窗。陽光從外部透射進來,發亮的琉璃被黑色的窗框切割,散發著瑩瑩的光芒。
走廊的盡頭就是皇帝接見大臣的正廳。
燈火輝煌,王座高懸。
一個青年靠在王座上。他穿著一身墨色的禮服,金線交織出來的花紋在肩頸處隱隱浮現著。一頭烏黑的長髮自然垂順在身後,如上好的綢緞般光澤華麗。
「瞧瞧,是什麼鮮面孔出現在了我的宮殿裡。」
皇帝的眼眸懶懶抬起,眼中仿佛流淌著熔化的黃金。
他的語氣極緩,暗含揶揄,卻透著一股令人脊背發涼的意味。
「參見陛下。」老公爵低頭行覲見禮,然後神態自若地重站直身體,道,「真是慚愧。我這把老骨頭一天不如一天,全靠在外療養才撐到今日。過去的一年,沒有在各種節日準時向陛下獻上祝禮,是我的疏忽。」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的失禮之處。」皇帝的眼帘淡淡地掃過來,「罷了。我身為君主,當然得體諒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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