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視頻給人的觀感:一地狼藉。
跟他目之所及的感覺一樣。
一地狼藉的世界,無邊的黑暗地底,地縫中卻掙扎著,長出了植物的綠色枝芽。
這顆細小的芽,比藤蔓更緊,無聲纏住了他的心臟。
知道她醒來後,應修慈在回醫院的路上換了件襯衫。
上一件煙味太重。
下車時,邵里把西裝外套遞過去,猶疑了下,又沖他道:「您記得為什麼要找衛小姐的,對吧?」
應修慈沒接,徑直走入了醫院。
他當然記得。
連應覺都提醒過他,要分清巧合和利用的區別。
是因為她強,所以找上她,還是因為她跟目標的核心人物有交集,才找上她——
他想過,這類問題,即使衛汀雨知道了,當面甩過來,他也會如實相告。
他是提前知道,那又怎麼樣?
應修慈從前很少考慮這些。
大家做等價交換,他在交易的這一頭,壓上足夠的金額,多到有人願意為之承受丟命的風險。
在所有風險極高的任務中,人員折損了,只要在可控範圍內,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控。
他曾經是這麼認為的。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掌控他。
直到這個人變成衛汀雨,衛汀雨又變成靜躺在那的人。
應修慈也想過很多次,等她清醒了,他們要如何討論這件事。
砝碼的另一端,已經是他不可承受之重了。
但他沒想到,衛汀雨如此輕巧地掀開了話題。
一件他以為,完全沒必要討論的,謎底過於明顯的事。
——是不是喜歡我。
衛汀雨問得直接,眼睛直勾勾盯著他,順便往嘴裡丟了塊黑巧,見他沒答,又懶洋洋轉過身,繼續欣賞地下訓練場:「算了,當我沒說。你這個度也太快了,以後不住這的時候,你還可以把這裡租出……」
「是。」
衛汀雨的叨叨戛然而止。
她沒回頭,咬巧克力的動作也停了,整個人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應修慈往前走了幾步,比她的位置更靠近靶場一些,轉身望向她。
「我以為這點顯而易見。」
他的聲音很輕。
衛汀雨很久很久都沒動,實話實說,有那麼幾秒,她多希望自己冷凍時間過長,可以直接瞬移消失啊。
進吧,接不了這話。退吧,要把這單一起退了嗎?
不是,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為什麼要打破這種平衡啊?!
衛汀雨滿腦子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