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私塾先生不主张对徐兢提前教习越同伴,但也不限制徐兢是否坐堂听讲,只要三日一考能够过关即可。
这就等于给了余地,于是,徐兢通常都是每天三日一考过关后,及时问清下次所考内容后,就自己去家族藏书阁,见书就读,当然怀里总是抱着个《开皇大字典》,随时对读音、字义不清的进行查阅。
前次听说,那老学究抽考半年后,对着徐家主不住叹道,此子已经把书阁的书读通了个七七八八,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如若一心向文,必是大儒级别。
感慨之余,还特别提议徐家主,最好抓紧时间多买些书回来,不要耽误了孩子读万卷书。
徐家主回忆起私塾先生的一番提议,现在想来,莫非此子就是个天命的文人格局?
“姐夫,你家有《开皇大字典》吗?”徐兢转头看高守锦问道。
“当然有”。高守锦爽快应道。
徐兢这才看向父亲道:“有《开皇大字典》,我就能自己看。”
徐家主难得地露出笑脸:“行,姐夫借来书后,你好好看着,有空爹爹考考你可真能看懂!”
说着,心下也是一叹,这小子着实招人喜爱,难怪父亲一直最是疼爱这小子,说是或许家族将来会出个大人物,应在此子身上。
自己是忙于家族事务,实在是疏于为父职责了。只是,如若经脉修复出现差池,导致不能修武,在这片以武立身、仙道为上的齐元大6,将来闯荡世界未免别有艰难。
*
午饭后,徐兢正在高守锦的书房浏览着书架,一个丫环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二少爷,大少爷给你借来书了”。
说着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丫环已经进门,把两本书放到了书桌上。
徐兢道了声谢过,就急切地拿起了一本,封面上竖行四个大字《草本鉴揽》,又拿起另外一本《脉系针要》。
原本时时感到身体内有些痛楚的徐兢,一听到有书了,就顿时感觉痛楚似乎也不存在了。
“没事你就去忙吧,还有,你和其他人也说一下,以后,没有重要事情,我不招呼,你们就不要来打扰。”徐兢拿起书头也不回地对小丫环说道。
丫环说了声“好的”,转身跑开了。
徐兢把桌前方的《开皇大字典》放到手边,坐下身开始翻阅《草本鉴揽》。
“日月流转,雨露浸润,万物赋生,……”
一边阅读,一边查阅碰到的生字,还嘀咕着读音。
“榧树,一年期小枝绿叶,叶型常直,雌雄异株,种呈鹅卵状,灰黄或淡棕……可去三虫蛊毒,鬼痔恶毒……”
“仚屳氽汆,系指把药材快在沸水中煮一息,随即捞出,以免药效流失……
徐雨春来到书房时,天色已经昏暗,正疑惑徐兢是否还在书房,进门一看,就见他已经把脸凑到书页上了,显见是看的痴迷,连点灯也顾不上了。
嗯,嗯!
徐雨春轻咳了两声,以免惊到孩子,再嗔怪着说道:“眼睛看坏了”。
“没事!大姐,你坐。”徐兢依旧还在翻着字典。
徐雨春连忙点上灯,放到书桌上,把手挡在了徐兢面前,嗔怪道:“听丫环说,你都看了两个时辰了吧?还说不招呼就不让打扰。你这是离书呆子不远了啊。”
连拖带拽地,徐雨春还是把徐兢拉去用了晚餐。
看到只有大姐和自己吃饭,徐兢问道:“爹和姐夫他们呢?”
“爹有事回去了。姐夫和余伯出去吃饭了。你想不想拜那老太医为师,跟着学医?将来当个名医?”徐雨春一边给弟弟夹菜一边问道。
“想。不过我不是去学当名医的,我要为自己治病”。徐兢胡乱把饭菜往嘴里扒拉着回道。
徐雨春心疼地看了看弟弟,鼓励道:“好,姐相信你,肯定行!”
徐雨春还没吃到一半,徐兢放下碗筷道:“大姐,好了,我吃饱了。你慢慢吃。”说着就要往外跑。
“慢。”徐雨春一把拽住徐兢的手腕,“你姐夫说了,那个进士爷有交待,暂时借给你两本书,可以交叉看更为适宜,看完了要换书,他可要考较你的。”
“行”。说着还是强行挣脱徐雨春的手跑去书房了。
徐雨春又怕扭了弟弟手,只得松开,看着他一路小跑而去。
虎尾镇最大的酒楼顺意轩二楼一个雅间。
高守锦、余伯、刘太武还有一位儒生装束的青年正在相互敬酒。这儒生正是高守锦小王东蟾。
“余伯,我敬您老。”王东蟾向对面的余伯欠身举杯,见余伯也欠身举杯回礼,只得站起身,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不敢,不敢”。余伯也是起身一饮而尽,随即叹道,“虽说我殷南地界,每届国考都有进士上榜,甚至隔三差五还有三甲高元,但史上记载的探花还没有记录。实在是难得难得啊!”
“过奖!过奖!小生,当不得余伯如此夸誉。多有侥幸!多有侥幸!”王东蟾脸带酒意,神情依然谦逊,“无奈在这齐元大6还是以武为尊,我等懦弱书生,只能仰人鼻息,甘居下位。更不要说那泱泱上国修仙世界了”。
高守锦则是摆手笑道:“东蟾兄,你这倒是妄自菲薄了。不要说我大殷国,就是那些上仙国界、上品仙武宗门,也听闻多有法度明文规范,无论国度大小,任何仙武人士,但凡对举人以上凡体文士不敬,将受国法门规处置。”
“话是这样说,那不过是指公开场合罢了,私下场合,我们文人多数只能是狐狸遇到虎狼,夹着尾巴靠边。”王东蟾虽是有些自嘲,但语气间却颇有几分江湖豪侠的气魄。
众人听得有趣,都是朗声而笑。
“来,王探花,我敬你一杯。”刘太武对左手边的王东蟾欠身举杯,见王东蟾也欠身举杯,直接仰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其实,在我们行伍之人,往往也难逃如此,低阶武者面对高阶前辈,也一样得夹着尾巴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