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形办公室内,剩余的工作人员不约而同地望向他们的精神支柱。一个穿着白大褂,一头卷的女人优雅地漂浮在巨大舷窗前,抬头望着不远处银色的月球,她面前摆着实验计算机、日程记录本、和家人的合影,墙壁上满是研究成果获得的表彰与奖励。
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回头看一眼大厅地面的索图里。
计算机屏幕上跑着未完的实验数据,朝暮抄着胳膊,指尖一根细细的香烟,她既思索着接下来的实验如何进行,又不得不考虑一番如何应对索图里的威胁。
看来,确实有些棘手呢。
朝暮轻吐烟圈,按下扩音麦克风的按钮。
“几位,不妨看看是谁会被闷在里面炸死呢?”
朝暮望向一旁的仿生人助手,表情柔和许多。
“唔,信息也不出去吗?……那就等一会。
转告我的大小姐,妈妈工作很忙,今天不能陪她吃晚餐了。”
岁岁被困在数据之中,瞳孔骤缩,心脏仿佛被尖利的东西刺中一般,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
紧接着,巨大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是妈咪……妈咪!
那一刻,她突然不怕了。被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也无所谓,因为她可以和妈妈永远在一起了。
无边无际的太阳系中,坚实的钢缆连接着空间站和蔚蓝的地球,相比于宇宙的广袤,空间站换乘电梯未免太过纤细和脆弱。
一颗小小的火球在钢缆上炸开。
顷刻间,火光冲天,不知道是谁引爆了炸弹,虚拟世界的卡顿卷土重来。
岁岁被淹没在火海之中,她疯狂下坠,坠回地面,堕入一片黑暗中。
她脑海里牢牢映着那道如何也看不透的舷窗,朝暮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她不要忘掉、怎么也不要忘掉!
那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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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际公学医疗署,方杰明依旧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靠着皮质的办公椅,艾茵的全息影像在他屋子里走来走去。
“你知道她此去会有多大的风险,为何还说服校董事会送她去中子洲?!”方杰明厉声问。
“宝贝儿别生气,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艾茵坐到他腿上,透明的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可那是岁岁早晚要面对的啊……”
“这孩子注定会遇到巨大的阻力,哪怕是你我这样的成年人都无法破除,现在暴露不是让她送命吗?”
“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展,乐观点儿。”艾茵风情万种的眸子在一片数据光点中注视着方杰明,“如果岁岁能下数据矿洞,这次的事也只是对她有点儿启罢了,循序渐进嘛,这样日后的她的接受度也会高一些啊。”
“你那点小聪明,”方杰明冷哼一声,“薅安德鲁斯的羊毛,养数字生命的继承人,一石二鸟?” 艾茵哈哈大笑。
“宝贝儿,你真了解我。唉,前线实在是太忙了,等下个月情人节,你来北方陪陪我吧。”
“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方杰明长长地叹气。
“这就生气了?……对了,上次岁岁来你这做理疗,你好像不太开心。”
“啊,那没什么。”方杰明说,“这孩子说她最高兴的事,居然是从蓝祖海坐空轨来这里,还有去看什么灯光节……我想到她的成长经历,难免伤感一点。”
“我倒觉得她很乐观,生命力很强,蓝祖海的福利院长也这么说过。”
“可……她是朝暮的女儿啊!”方杰明捏紧拳头,“她本不用经历这一切……”
“朝暮也本不该遭遇那些事,没必要一直为已生的事感到惋惜。”艾茵靠着方杰明的肩,“我们能做的,是让做错事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