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姑娘沉默不语,秦嬷嬷轻声道:“姑娘要是好奇,咱们就去转转,权当是散心。”
苏玉昭回过神,淡声笑道:“也好,正好我这几日,想要单独静静,便到寺里走走吧。”
生出攀上太子的念头时,她心里就自动浮出各种举措。
太子踪迹不难寻,但她却从未想过,要把刺杀的事,直接告诉他。
除难取信于人外,也是不好解释,她是如何知晓的,这等隐而不的事,再则,也是她的一份私心,提前的告知,岂能有雪中送炭,来得更让人感激。
至于到时候,太子会不会受伤,或是出现其他意外,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她都要抓住眼前的机会!
接下来的数日,她得先提前踩踩点,再好生的想想,是否还有遗漏的信息。
。。。。。。最好能准确推测出,太子遇刺的地点。
心里有大概的思绪,苏玉昭眉间舒缓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倒是秦嬷嬷,听清姑娘话里意思,犹豫地说道:“不如让拾珠陪着您,我们也好放心,拾珠惯来沉稳,要是银桃,我是不敢让她,单独服侍您的。”
寺里鱼龙混杂,就姑娘一人,她怎能放得下心。
苏玉昭摇摇头,随口找了个理由,说道:“母亲的事,回苏府的事,我需要好生想想,你别担心,我就在附近,不会跑远的,有旁人在,我总是难以静心。”
秦嬷嬷仍是迟疑,但见姑娘的脸上,满是低落和伤怀,怕是又在想先夫人。
她心里一动,姑娘支开她们,莫不是想单独的,和先夫人说说话?
抓住秦嬷嬷脸上的松动,苏玉昭再接再厉道:“我听闻镖师们,在外行走时,会带一种响箭,其射出烟花,且能出响声,用以示警。”
她嘴角轻轻挑起:“你去问问他们,可带着此物,若有,望请借我一用,若无,询问他们,能在哪里购得,我若有事,只管放出响箭,也就不需你们,再时时的跟着。”
秦嬷嬷思索片刻,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就在秦嬷嬷这边,去找郑镖头询问时,平襄府的一处府邸里,也有三人在说着鉴真寺。
由两间屋子打通,陈列各色古玩玉器,精心布置的书房里,按尊卑位序坐着三人,为者一身玄色便服,下面左右两侧,相对而坐着两人。
左下位置,是一袭绯色官袍的宋平舒,他出自武安侯府,因自幼聪慧稳重,早早立为世子,再看他的相貌,无疑是英俊的,眉目英挺,鼻梁挺直,嘴唇很薄,带着点冷冽的意味,却并不显得冷漠,这就要归咎于他,自小良好的教养,和侯爵世家培养的,那种处事不惊的从容。
在他的对面,是穿着绣鹭鸶官服的吕衡。
吕衡此人,与宋平舒一样,皆是太子的人,类似于太子属官,他出自吏部侍郎府,领着大理寺的职,若论外貌,相较宋平舒而言,他更偏向于阴柔。
他的面庞薄削,五官线条流畅,一双多情桃花眼,眉目秀致而绮丽,嘴角惯常噙着笑,看着本该是矜贵优雅,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给人的感觉,更像藏在暗地里的毒蛇,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阴沉,给人一种阴鸷薄情的错觉。
上的人,正是当朝储君,太子殿下6元枢,他着玄服玉冠,宽肩窄腰,身形英挺,不过简单的靠坐着,就透出上位者的威仪,与阅历沉淀后的稳重。
他的五官端正,眉眼深邃,轮廓锋利而流畅,算不得多俊朗,却是不怒自威,常年身居高位,久经权势蕴养,就算他面色温和,举手投足间,也自带一股强势。
如果说,宋平舒是英武沉稳,吕衡是阴柔冷郁,那太子就是深藏若虚。
他在三人里,绝不是最好看的,但却是最有味道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房门半掩着,服侍的奴婢们,皆在门外候着,两侧的窗扇半开,外面侍立着数名的侍卫,有金黄的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扇,在房里落下斑驳的光影。
6元枢微垂着眼,右手闲适地搭在椅上,他的手指干净修长,指节匀称,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紫砂绿釉的梅花茶盏,静静地放在面前红木书案上,雾白的水气氤氲,模糊他的眉眼,平添两分淡然和从容。
茶盏的旁边,是一份展开平放着的,记录各种信息的册本。
宋平舒平稳的嗓音,在房里缓缓响起,有条不紊地把近来各事进展,细致原本地说出来。
“户部拨来的米粮,一部分已存入积谷仓,其余的,除在城外施粥外,已着当地官员,救济受灾的百姓,另有工部的周侍郎,领着都水司的官吏,巡查各县水利和仓储。”
“倒是昨日,周侍郎等人在巡查时,觉宜阳县地势低洼,虽城外河流逐渐干涸,但下方泥土仍见湿润,且四周树木尤青,植被丰富,左右两座山体围绕,瞧着地下应是有水,正招呼着人准备打井。”
6元枢微微颔,宋平舒继续道:“城中哄抬粮价的商铺,这两日也都老实下来,当中两名打头的商户,联合其他的粮商,说是愿捐粮一百石,为平襄府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一石粮食,约等一百二十斤,整个平襄府里,有头有脸的粮商,拢共捐出这点,着实不够看。
上的人闻言,似是笑了一下,但仔细看便能现,那笑意虚虚浮在表面,一阵风就能吹散。
吕衡目光阴冷,嘴角露出些微缝隙,冷嗤道:“装模作样的把戏!”
宋平舒看他一眼,略微停顿道:“那些粮食,都已送来府衙,等候殿下处置。”
“先搁着吧。”6元枢眼眸微深,手指有节奏地点着圈椅扶手。
他心里清楚,这些粮商们,看似知情识趣,不过是补偏救弊,瞄补他们哄抬粮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