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妧只得朝他笑了笑,便听得李顷高兴地开口:“姐姐,朕听闻你想要觅得一郎君,朕都已替你选好了!立刻就为你赐婚如何?”
“……”
她心一沉。
果然,还是来了。
*
乞巧节这晚的月色清明如水,落在她的窗棂上,院里静得只有些许虫鸣。
檀妧从宫里回来就将自己关在屋里,桌上的灯烛明亮,她披散着长倚在坐榻,跳动的火苗映得她侧脸轮廓柔和动人,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可那也仅仅是错觉罢了。
她垂眼看了看手旁摆着的那枚尚未绣完的荷包,上面是一株并蒂莲花,花朵已完成大半,茎与叶却还不知如何。
这并非是她最擅长的样式,只是最擅长的那种会勾起不好的回忆,思绪难免也会借着月色飘到别处。
——“阿妧,你为我绣了这么多荷包,以后我每日佩戴不同的,都能一月不重样。真是辛苦我的好夫人了。”
——“阿妧,你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我想要的就只有你。”
——“我齐彧对天誓,此生绝不纳妾,唯爱吾妻檀妧一人。”
——“阿妧,你为我做得太多了。若有来世,我甘愿当牛做马以为报答。”
……
檀妧合了合眼,忽地闻到窗外吹进来的风中有凌霄花浓郁的香气,又带着冷淡的木质香。
她心下微沉,披上外衫出了房间。
院里的人早就被檀妧屏退,此刻她就站在廊下,微拢着衣衫冷笑道:“既然敢来,却又不敢见我么?”
角落里瘦高的身影缓步走出,他瞧着比前几日又瘦了,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略显苍白,每走一步都像随时会被风给吹倒。
齐彧苦涩地笑了一声,走至她跟前,“阿妧……”
檀妧懒得再纠正他的称呼,只面无表情地望过去,“若非你今日来,我险些忘了之前为你准备的密道,明日便叫泥瓦匠来堵上吧。”
“……”他不知何时红了眼眶,微垂着眉眼上前半步靠过来,那副模样当真是让人瞧着心疼。
“阿妧,我知你恨我,可那时圣上只给了我两个选择,我只能选择保你跟孩子,我……”
檀妧皱眉:“所以是圣上以我做威胁,让你杀了王府所有人?”
“是……也不是。”他目光躲闪。
檀妧颤抖着去扯他的衣袖,“所以我不该恨你,应该恨宠信佞臣的昏庸君王,是么?”
“阿妧……”
“行了。”她面上的心疼猛然一收,只剩了眸中的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