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回了燕大。」
言简意赅的汇报消息弹出,很?快收拢于通知栏。
温珩昱循过那则信息,淡然敛目,不作在意。
助理将咖啡呈上,美式独特的浅淡醇香氤氲,较之于意式浓缩更加沉敛,他神情如常地收回手,心底却暗暗狐疑起来?。
董事长的生活习惯向来?固定,而不知从何时?起,醇厚的意式浓缩换作了更为寡淡的美式,口味瞬间“由奢入俭”,又并非只是一时?兴起,已经持续至今。
像是在公事之外?养成的习惯。但助理仅仅敢从心底疑惑,琢磨不出原因就算了,也不可能真把好奇写到脸上。
温珩昱办公时?喜静,他欠身示意,正?要安静退出办公室,就听主座的男人疏淡开口——
“多数人分手后?,会和前任保持朋友关系?”
语意闲适低懒,仿佛只是无关己?身的过问。
助理瞬间从工作频道转移至情感频道,被这闻所未闻的话题震惊了一下,但很?快调整过来?,认真且富有逻辑地答:“大部分是的,毕竟现在多数人都?是和平分手,不影响以后?来?往。”
温珩昱似乎并不在意答案,闻言未置可否,仅仅示掌向他,意思是有劳,可以回去了。
助理于是心惊胆战地退身离开。
其实咖啡也好,刚才令人匪夷所思的问题也罢,他都?有隐约的猜测,指向那名谢小姐。
而温董事长……
他不确定地想:这位倒是意外?地,终于有了些人情味。
第39章39c
肺癌2期的存活率很高,隋老配合治疗,状态看起来似乎持续向好。
但?他年轻时落下的基础病作祟,好?景不长,医生很快向家属下达了癌细胞扩散的信息,肺癌已?经步入3期。
北城今日阴云落雨,天际沉沉阴晦,谢仃接到邱启的电话时还在小憩,听见消息立刻翻身而起,打车赶到医院。
隋老刚进行完肺叶切除术,麻醉时间没过,人在?监护室中躺着,家属只能从门?外去看,然?而隔着重重的监护仪器,连视线都无法安然落在病床上。
邱启和隋父在?手术室外陪同了全程,此?刻都面?露疲惫,谢仃收伞赶来,顾不得被雨水打湿的衣摆,蹙眉问:“手术怎么样?”
“还算顺利。”邱启按了按额角,嗓音有些哑,“刚出来时有点心律失常,现在?推进监护室无菌供氧,先?观察着术后情?况,没异常的话就算平安跨过这坎了。”
听起来像不幸中的万幸。
“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一声,怎么还跑过来了。”邱启看到她濡湿的衣摆,“没淋雨吧?”
谢仃摇摇头,朝监护室中望去:“没事,看到人了才放心。”
目前看来,手术成功的概率占较大?比重,但?具体还要等术后观察期结束,看医生如何说。
这一路心中不上不下,了解情?况后,谢仃稍微松懈了些,随后环视场间,顿了顿:“隋泽宸没来?”
“手术结束有一会儿了,他从这守了整天。”隋父疲惫地?捏了捏眉骨,“我和你邱叔都撑不住去休息了会,看现在?情?况稳定下来,就赶紧让他回家歇着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查看,“也没回个电话,估计是累困了。”
长廊一片冰冷寂静,只剩监护室隐约响起的电子音。窗外风雨浓,雨势丝毫不见细弱,反而比她刚才来时更盛。
“他带伞了吗?”谢仃忽然?问。
手术时间那么长,他们守了太久,都不知道外面?已?经暴雨倾盆。
“没有。”邱启似乎也反应过来,“从这儿待太久了……医院应该能借到吧?”
谢仃默了默,给隋泽宸拨去一通电话。
无人接听。
……
北城风雨飘摇。
磅礴雷雨冲刷城市,裹挟着寒春刺骨的凉意,每一滴空气?都潮湿冰冷。
雨落了很久,街上行人罕至。公园一角下沉式的隐蔽小亭,绿意脆弱的枝叶被风吹打,窸窣地?跌落而下,淌着绵延水痕坠向地?面?。
手机屏幕亮着,来电显示静默地?持续半分钟,就被对方挂断,此?后没有再打来。隋泽宸翻过屏幕,没什么情?绪地?攥紧掌心烟盒,红底黑标的“lucky”被雨水溅过,泛起点点水色。
另一个lucky还在?家里,隋泽宸不能让它闻二手烟,所以就从小区旁的花园里待着。
烟感渡过唇齿,苦涩呛人。谢仃曾说抽烟解乏,是因为能心安理得地?借一根烟时间叹气?,旁人也不会过问。隋泽宸那时不太能理解,现在?倒觉得她的确说得在?理。
没带雨伞,他现在?被淋成落汤鸡,从花园狼狈地?避着雨抽烟,估计真有认识的人路过,都不敢认这么落魄的形象居然?是他。
谢仃耐性?不佳,电话只打一通,甚至唯一的那通都不等到无人接听,就被她自行挂断。
隋泽宸觉得她近两年耐心渐差,又觉得自己等不到第二通电话了,她又不可能来找他。
如果?她真的……
“——隋泽宸。”
熟悉的嗓音落在?耳畔,他顿住,缓缓抬起头。
三月的风寒意料峭,亭外站着他想见的人。
谢仃执一柄黑伞,在?北城萧疏的雨幕中低眸与他对视,眉眼干净,情?绪淡淡。她身上并没有风尘仆仆的痕迹,似乎从最开始就知道他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