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夫接过水,劝解道。
“哎……我岂能不知!只是我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让孩子去涉险,又有何意义。只要炼儿平平安安,我死亦含笑。”
妇人叹道。
“娘,你的病肯定会好起来的。”
陈炼鼻子一酸,急道。
砰!
屋门这时被人一脚踢开。
三名地痞一样的青年,大摇大摆走进屋子,顺脚踢飞门口的小凳子,撞翻地上的木桶,水流一地。
来人是村正的儿子胡来,索税的公差。
陈炼皱眉:“胡来?丁税和田税不是刚交过吗?你怎么又来了?”
“你昨天吃过饭,今天就不用吃饭了吗?”
胡来轻笑,道:“近来盗匪猖獗,又有军令来到,不分男女老幼,贫人富人,加征剿饷一贯钱,练饷一贯钱,合计两贯钱,今日必须缴清。”
陈炼怒道:“你看看我们家还有什么值钱的,尽管拿去吧。”
“胡哥,这小子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大概也就这张桌子了,顶多值个两三文钱,现在该怎么办?”
一名狗腿子眼睛扫了一圈后说道。
胡来道:“那就拆了他的房子,如果还不够,就将他卖做奴隶冲抵税钱。”
“你敢动一下试试。你们三人,我总能带走一个,你们谁想跟我走?”
陈炼抄起地上的凳子,指着胡来厉声道。
他此时怒目圆睁,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像一头下山猛虎,让胡来心头一颤。
“陈……陈炼,这可是官府的命令,我也是遵命而行,你……你不要乱来。不要忘了,你还有个卧病在床的母亲。”
胡来有些犯怂。
他完全不值得跟一个连鞋都没有的穷鬼搏命。
“小炼,放下凳子。”
陈母这时话道。
陈炼,“娘……”
陈母厉声道:“听娘的话,放下凳子!”
“小炼,听你娘的话,放下凳子。从你刚挖的草药中拿出两株充抵税钱,足够了。”魏大夫这时说道。
“草药?”
一名狗腿子一把抢过魏大夫身边的草药,递给胡来,“胡哥,这应该就是那草药。”
“将草药留下,否则,死!”
陈炼重新抄起凳子,心脏狂跳,身体开始抖,双眼血红,整个人几乎失去理智。
他打出生就没了父亲,十四年来,是他娘独自一人将他抚养长大。艰难的生活,使他娘惹下一身疾病,如今命在旦夕。
这几株草药,是医治他娘的唯一希望。
谁敢断送他的希望,他会毫不犹豫跟对方拼命。
“这小子疯了,快跑。”
胡来拿着草药夺门而逃,两名狗腿子跟着抱头鼠窜。
“死。”
陈炼怒冲冠,一声暴喝,将手里的凳子扔了出去。
砰。
“啊……”
那名抢夺草药的狗腿子跑得最慢,飞驰而来的凳子,正中他的后背,将他直接砸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胡来和另一名狗腿子骇得魂飞天外,哪里敢停留半分,立刻跑得没影了。
倒地之人挣扎起身,想要逃跑。
却见陈炼提着凳子,正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除了怒火之外,没有丝毫情感。
“陈……陈炼,我们都是同村,你……你不能……”
砰。
凳子狠狠砸在了那人头上。
“有什么话,到阴曹地府,跟阎王说去吧。”
陈炼的声音冷酷无情。
他提着凳子,就要向村正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