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身上的衣服都半开了,怀里抱着一个姑娘,湖里还扑腾着一个男人。”
“听说是两男争一女,争得打起来了……
盛兮颜时不时地应着“真的吗”、“哦”、“是啊是啊”。
程初瑜说完了,又把剩下的半杯水也一口气喝完了,才道:“也不知道湖里头的那个是谁,我一会儿去打听打听,再来告诉盛……”
周围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一个中年内侍走进宣豫阁。
他走到盛兮颜面前,面上带笑,尖细着嗓子说道:“盛大姑娘,太后娘娘宣您过去说说话。”
盛兮颜的心里没有任何起伏。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这位曹公公宣了一道冰冷的懿旨,单方面的告诉了她,她要与人并嫡。
她原本不知道昭王也牵扯其中,也因此,她始终想不明白,太后为何会插手。就算有人告诉她是因为太后感念两人情深才会成全他们,但是,盛兮颜并不相信。
盛兮颜重生在三天前,已经来不及解除婚约了,只得另辟蹊径。
周景寻和赵元柔殉过情的事,当时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并没有闹得满城风云。联想起太后的赐婚,盛兮颜猜想是太后出面压下去的。
所以,盛兮颜就打算,把事情摊到明处,纵使太后也无法压下去的地步,倒是没想到会有“昭王”这样的意外之喜。 盛兮颜站起身来,含笑道:“劳烦公公带路。”
她气度优雅,仪态娴静,恬淡中带着明媚。
曹公公甩了下雪白的拂尘,笑吟吟地说道:“盛大姑娘,请。”
出了宣豫阁,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是最近的长秋殿。
曹公公让她候在外头,自己进去通传。
长秋殿内,凤鸟衔环铜炉散着袅袅青烟,清香怡人,角落里安置着几个琉璃冰桶,凉快得不似盛夏。
太后坐在主位上,面色微沉。
太后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刚过四旬,手里捏着一串佛珠,鬓规整,雍容华贵。
太后原本在宣豫阁二楼看戏,直到刚刚有人来回禀,才知竟出了这样一桩丑事。
她听说过赵元柔,她那个傻儿子这几个月来天天缠着她非要娶赵元柔为正妃。
太后实在是瞧不上,不说赵元柔生父早逝,只有一个寡母相依为命,如今还靠着叔伯养活,光是看她把儿子迷得七昏八素,连连忤逆自己的意,就足以让太后不喜。
想到昨日儿子才为了赵元柔和自己大闹了一场,太后心中的厌恶更盛了。
这种勾三搭四的女人哪有资格伺候她的儿子!
“娘娘,盛大姑娘来了。”
太后揉了揉额头,淡淡地说道:“让她进来。”
太后方才已经让人查过,被儿子不小心推下湖的是永宁侯世子周景寻,和礼部侍郎的嫡长女盛兮颜已经定了亲。
思忖间,在曹公公的引领下,盛兮颜仪态万方地走了进来,举止优雅从容,气度不凡。
“臣女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屈膝行礼的少女,不过刚刚及笄的年岁,乌黑的头柔顺亮泽,挽了一个垂鬟分髾髻,并排戴了两朵红珊瑚珠花,巴掌大的小脸上,大大的杏眼清澈明亮,鼻梁秀气笔挺,嘴唇粉润如花瓣,竟是难得的娇美绝色。
“赐座。”
“谢太后。”
盛兮颜坐了下来,双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
对这么一个小姑娘,太后无需拐弯抹角,她轻捻着手上的佛珠,直言道:“盛大姑娘,哀家听闻你与永宁侯世子定有婚约?”
“是的,太后娘娘。”盛兮颜有问有答,“是臣女的祖父定下的亲事。”
亲事在十年前就定下了,对盛兮颜来说,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一个未婚夫,也仅止而已。
“这门亲事委实不错。”太后点头赞了一句,“永宁侯世子哀家见过,是个好的。皇上曾在哀家面前夸过,说是在年轻的这一辈勋贵男儿里,永宁侯世子的文韬武略,都是数一数二,日后必得重用。”
太后刻意停顿了一下。
照理说,未婚夫婿能得到皇帝的赞赏,任谁都会欢喜非常,偏偏这盛兮颜看着是在笑,笑容完美无瑕,就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却没有任何的真情实感。
这让太后有些烦闷。
原本想好的话就接不下去了。 太后端起茶盅,用茶盖轻轻地拂着水面上的茶沐,声音冷淡了不少,说道:“哀家听闻永宁侯世子有一位心仪的姑娘,两人甚是情深意重。说起来也算有缘,这姑娘还是你的嫡亲表妹,哀家想要成全他们,你觉得如何?”
盛兮颜温婉地回道:“太后说得是。”
方才盛兮颜不接她的话,太后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倒是自己太高看她了。
太后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盅,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么……”
“太后娘娘。”盛兮颜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的话,面上笑容不改,“也请太后娘娘顺便为臣女与永宁侯世子解除婚约。”
太后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捏紧了紫檀木佛珠:“你不愿意?”
“娘娘为永宁侯世子赐婚,臣女并无不愿。”更何况,她愿与不愿意在太后的心里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一次若不是事情闹到人尽皆知,太后又怎会把她叫来这里做做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