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哥儿一向好武,也有天份,他长这么大了,也能自己决定自己该走什么路了。
阳光底下,盛琰的乌瞳更亮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意气风地说道:“姐,你放心,小爷我以后肯定能建功立业,给你撑腰。”
他姐要嫁的人变成镇北王世子了,他觉得自己的压力更大了!
盛兮颜顺手拍拍他的顶,笑道:“你是谁小爷?没大没小。”
曾经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快与她一般高了,用不了多久,她就算惦起脚也要拍不到了。不行,得趁着现在多拍拍,这么想着,盛兮颜又笑眯眯地多拍了一下。
“姐!”盛琰不满地嘟囔着,“我都十二了!总被你拍脑袋,会长不高的。”
盛兮颜笑得欢快,喜悦从她的眉眼自然而然的流露了出来。
“大姑娘,大公子。”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正院,在堂屋前的廊下候着,就有有丫鬟进去禀报。
盛琰是今天才到京的,他对盛兴安有点憷,不太敢回家,在府门前徘徊了好几圈,就想先去一个约好一起考武试的朋友家避避风头,等他报完了名再回去,没想到,路过华上街的时候正好就遇到了盛兮颜。
他生怕永宁侯府来告状,不能把盛兮颜一个人丢下,就随她一起回府了,但这么一来,就肯定躲不开盛兴安和刘氏。
就算盛琰深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但他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多少是有些心虚的。上一次,他说想习武,死都不肯去东林书院,就被盛兴安打得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一等到能下床,就直接被绑着去了翼州。 盛琰相信,这次他回来,盛兴安肯定会说话算话打断他的腿。
但就算知道会被打,他还是想习武。
只有拳头更硬才能保护他姐不会被人欺负。
盛琰定了定神,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憷,大步进了堂屋。
小丫鬟挑开一道湘妃竹帘,就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刘氏坐在罗汉床上,脸色不善地看着姐弟俩。
“母亲。”两人一同行了礼。
刘氏一拍茶几,喝斥道:“琰哥儿,你父亲好不容易才托了关系把你送去东林书院,你竟然私自逃学回京!”
刘氏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原本她是约了永宁侯夫人过府的,帖子上约在了巳时,但现在午时都已经过了,永宁侯夫人还没有来,更没有遣人来告诉她一声,这让刘氏又恼又恨,自觉被下了颜面。
正好盛琰自己撞了过来,刘氏也就直接拿来出气。
对刘氏来说,盛兮颜是个姑娘,早晚都要嫁出去的,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平日里冷着她就是。
但是,盛琰却是庶长子!
有的时候,刘氏真得忍不住想问问,许氏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容得下庶长子,由他活下来,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母亲……”盛琰想要说,自己想退学,盛兮颜向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姐弟俩很有默契,盛兮颜一个眼色,盛琰就很乖觉地闭上了嘴。
盛兮颜笑吟吟地说道:“母亲,是我让琰哥儿回来的。”
刘氏现在听到她说话就头痛,实在有点怀念过去那个温婉乖巧的盛兮颜。
她忍着一口气,说道:“颜姐儿,你弟弟好生在东林书院读书,你把他叫回来做什么?让你父亲知道,会生气的。”
刘氏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等盛兴安回来。要是能让盛兴安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早早分出去就更好了。
“母亲,东林书院虽然有大儒教学,也出过不少举人进士,但到底比不上国子监。”盛兮颜笑得更好看了,“今年国子监招生,听说父亲也得了一个举荐的名额,我就把琰哥儿叫回来了。”
盛琰听得一头雾水,大姐姐不是同意他习武了吗?不过,他还是乖乖闭嘴,不说话。
刘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也知道盛兴安今年有一个国子监的举荐名额,她儿子太小还用不上,但她娘家的侄儿今年已经满十三岁,聪明好学又勤奋,她早就想好了,这个名额是要留给侄儿的。
刘氏摩挲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干笑着说道:“琰哥儿这成绩,进国子监怕是难……”
“母亲,国子监的规矩,只需年满十二岁,过了童生试就行了。琰哥儿今年刚好到年龄,童生试也过了,这不是正好的吗。”盛兮颜抚拳,开心地说道,“所以,我一听说,就赶紧写信把琰哥儿回来了。”
刘氏弯起的嘴角几乎快要僵在脸上,努力想让她打消主意:“可是,琰哥儿已经在东林书院入学了。”
盛兮颜摇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琰哥儿将来是要科举入仕的,当然得给他最好的。东林书院,退也就退了,我会去与父亲说的,母亲不用担心。”
刘氏:“……”
刘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端起茶盅。
她的指尖微微白,茶盅在她的手里不住颤动,出了细微碰撞声。 刘氏相信,要是现在,盛兮颜跑去跟盛兴安说,她想让盛琰进国子监,盛兴安肯定会答应的。那自家侄子怎么办?
这几年,国子监的招生明显少了,盛兴安明年不一定还有举荐名额。更何况,家里都想让侄子明年就下场去试试,若是连国子监都进不了,明年考中秀才的机会就更小了,这一耽搁岂不是又是三年?!
刘氏心烦意乱地噙了口热茶,眉头紧紧皱拢,偏偏盛兮颜还在她耳边语调轻快地说着:
“琰哥儿,你到了国子监后要好好上课。”
“你才十二岁,也不用太着急,就算明年考不中,三年后再下场也来得及。”
“父亲一直都说你读书有天份,你早些入仕,还能继承父亲的人脉关系。”
刘氏的手又抖了一下,几滴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白嫩的手背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