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尤公子的安慰,柳然然心里还是不得劲,她没见过王小丫,可她能想象到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被折磨生不如死的样子,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尤公子慌了,站起身来想伸手又觉得不合适,一时手足无措。
还是柳一从袖中拿出帕子递给柳然然。
她接过来擦拭眼角,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
“尤公子,她可曾留下什么?”
“没有,老鸨嫌她晦气,将她的东西都烧了。”
柳然然轻叹一口气,心里对王小丫惋惜,她知道尤公子能找到已经尽力了。
“谢谢尤公子,这次麻烦你了。”
“李夫人客气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告辞。”
……
尤公子走后,柳然然仍坐在椅子上,王小丫的事一下又勾起她的回忆。
当年父母死后,她一个人住在家里,虽然有社区工作人员上门定期慰问,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经常在深夜有“走错房间、想安慰她”借口的男人来敲她的门,甚至有直接说出目的的男人,一次次她被吓得躲在床角瑟瑟抖。
柳一还以为夫人还在想王小丫的事,给她换上热茶,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唉……”
柳然然突然重重呼出一口气。
“夫人还在想她?这世上和她一样甚至比她还苦的大有人在,夫人可要保重身体。”柳一安慰她道。
“我知道,走吧,去镇上。”
在路上的时候,柳然然心里在盘算怎么跟柳花说这件事,无论想什么法子,似乎这个事实对柳花都太残忍。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正值下午,铺子的活计不多,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这么一看,买的人是有些多了。
柳然然一到铺子,便把柳花叫上二楼。
柳花心里有些忐忑,夫人一来就把自己叫走,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做得不好。
“小花坐,咱们聊聊别紧张。”
柳花有些怯怯,小声问道:“夫人,什么事?”
柳然然低眸看着地面,思考要怎么说才能减少柳花的伤心,可这件事对她来说,不伤心是不可能。
只好硬着头皮说出来:“小花,有一个坏消息…是……”
柳花心一提,还以为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有些不敢直视柳然然。
实际不敢直视的是柳然然自己。
“是关于你妹妹,她…她死了。”
“什么?”
柳花还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直直看着柳然然,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扯出笑容,比哭还难看,“夫人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听岔了。”
柳然然抬眼与她对视,将这个消息再次说出来:“你妹妹被人带到抚州,半年前死了,所有东西都被老鸨烧了没能留下任何东西。”
柳花感觉心突然刺痛一下,痛得她无法呼吸,她只好张开嘴试图将空气吸进肺里。
愣愣地看着柳然然,似乎在等待夫人笑着对她说是开玩笑的,可好像夫人的眼神告诉她都是真的。
她感觉眼睛酸酸的,一股热流从眼眶流出,越流越多,她用双手手背拼命用力抹掉,可眼泪像决堤的河坝,怎么都止不住。
怎么会,那个跟在自己后面姐姐姐姐叫的人,今年才十三岁,夫人一定是骗她的,是她这段时间做得不好,夫人在罚她。
她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那个跟她在同一个被窝偷偷说话的妹妹,笑起来甜甜的妹妹还在。
“小花……”柳然然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哇哇哇,妹妹…夫人你在骗我对不对,她还那么小,她不会死的,她说过以后要一起去看一次花灯,她骗我,她不回来了。”
听着那一声声的哭诉,柳然然心里也不好受,她只能做个无声的陪伴。
在下面的人听到柳花的哭声,有些好奇伸着头,柳墨一脸担忧看向二楼方向。
他挪步到柳一身边,想跟她打听,“柳一姐,夫人和柳花,她们……”
柳一看向他,又看向其他人,不做解释,而是警告他们:“主子做事,少打听。”
柳墨从柳一这里得不到答案,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