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个弯,看不到理店了,李大丫才停了下来,云舒看着李大丫涨得通红的脸,才后知后觉地问:“是不是那些人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
李大丫按着怦怦乱跳的心,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好,只是摇头说:“走吧,我们回去吧,我不要看了。”
今年她已经二十三了,在村里已经是个老姑娘了,连个上门做媒的人都没有,她心里说不焦急是假的,可是,急又有什么用呢,她自问长得也不差,拿的也是高工分,可是,媒人就是不肯上门,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平时不敢想这些,现在被几个男人那么说了一番,李大丫突然的悲从心降,那个理的男子又老又丑还能到处挑,她一个大姑娘,别说挑了,连个上门介绍的人都没有。
云舒并不知道李大丫的心事,她完全体会不到虚岁二十三的年轻姑娘何至于心恨嫁,以为李大丫只是没见过世面,被几个男人的荤话给吓到了,便安慰她道:“没啥,咱骂人什么没骂过,还怕那几个臭男人?可惜我们没有粮票,不然带去去那啥联合饭店吃红烧肉去。”
年代文必不可少的国营饭店的红烧肉,到底与她少了些缘分。没办法,村里倒是有布票,但粮票工业票这些东西是没有的。
李大丫满腹心思,一点儿也不关心云舒口中的红烧肉,
云舒看她蔫蔫的,以为她肚子饿了,她自己也觉得饿了,于是,姐妹两人走了十几里的山路,最后只是买了一把不要票的糖,就回家了。
至此,云舒才把小金库里的两毛钱花掉了。
无能到了这种程度,云舒已经放弃了治疗,决心咸鱼到底。
幸而今天人多,过渡船也很快,姐妹两个到渡口时,刚好碰到准备开渡,姐妹两个几乎没有耽搁就上了渡船,顺利地过了江。
过了江,姐妹俩刚走过沙滩上了堤岸,便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云舒反应灵敏,一把就把李大丫扯到身后,喝问:“你想干什么!”
那男人听到云舒呼喝,才松一口气,讪笑道:“四丫,是我,是我,我,我没想干什么,就想问问你,那个,二丫,她什么时候回家,这都过了那么久了。”
云舒吓了一大跳,细看一下,现竟是宋二平,一时真是极度无语了。
从国庆节到现在,都将近小半年了,他竟然还敢想李二丫自动回去,她真心想剖开这个男人的脑袋看看,里装的脑浆还猪的排泄物。
宋二平没等到云舒的回答,看到云舒一脸的讥讽,讪讪道:“我,我是说,我家里有点忙,要不,等过几天,我忙好了,再去接她,也是可以的。我只是,怕家里太忙,我阿妈会不高兴。”
云舒淡淡一笑,说:“是吗?那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你不用怕你阿妈和阿嫂不高兴了,我二姐已经跟人去外地做保姆了,这辈子都不会再去爬你的床了。”
宋二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被她那一串“了”炸得整个麻了。
李四丫在说什么呢?她说,她二姐已经跟人去外地做保姆了,这辈子不会再爬他的床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嫁他了,另外嫁人了吗?
诚然,李二丫走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先是很恼火,觉得李二丫太不懂事了,时间一长,他又开始念起了李二丫的种种好处来,他开始想去接李二丫,没想到他的想法刚刚冒出,便遭到大家的嘲笑,还劝他放心,李二丫家里都还有一个大姐没嫁出去呢,李二丫这种嫁过人的更嫁不掉了,他现在要是向李二丫低了头,那他以后都会被李二丫压住抬不起头来……就这样,冬至过去了,新年过去了,现在都初十了,他刚才在街上好像看见李四丫,但是他和李四丫终究不是很熟,而且人又剪了短,他也没敢确定,想了想,就守在渡口这边等等看。
没想到,人他等到了,同时等到的是一个晴天霹雳!
李二丫,竟然,不要他了。
那个干起活来很虎,但对他很温柔的姑娘,那个在他怀里柔软如水的姑娘,再也不是他的了!
他怒了,猛地冲姐妹俩吼道:“你们不是人,你们把她给卖了,是不是?她分明是要跟我一辈子好好过的,都是你!”
如果不是尚有一丝理智,他都恨不能拿手里的布袋砸死这姐妹俩。
李大丫一直有点恍恍惚惚的,不太在状态,但宋二平这样倒打一耙,还是成功地激怒了她,李二丫回家两个多月里,承受了多少压力多少屈辱她再清楚不过。
她也顾不得人多丢脸了,一步跨到云舒面前,怒喝道:“姓宋的,是谁不是人,我二妹回来几个月了,你来接过吗?是只狗走丢了都要找一找,你姓宋的眼里还有我二妹吗?”
宋二平到底有些心虚,但是一想到李二丫竟然跑了又觉得自己占理:“她又不是和我吵架跑回家的,是你带她回家的,tm你们姓李的不做人,一个女儿想嫁多少嫁?大家都来看看,茶园村李建安家的女儿不能要!”
这货确实是天才,气急之下竟然就想到了这一招。
本来同渡的人就不少,他们这里一吵,大家就有意放慢脚,多少有点看热闹的意思,现在听他那么一哄,大家干脆都不走了,走远的人甚至还掉头回来看热闹来了,一大伙人或远或近的团团围住了吵架的三人。
李大丫哪里经历过这种阵势,又臊又恼,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是真的被宋二平的无耻震惊了。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指着宋二平怒道:“姓宋的,你们会做人,你嫂子天天惦记着你那张床,你家的人都是那样做出来的吗?”
她也算总结出经验了,吵架不是一条一条的跟人家论理,没人会听,只要抓住最劲爆的那一条,你就站在制高点上。
果然,人群里就爆了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