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嚴寧之院長,是你爸?」
「……嗯,燕婉教授是我媽。」
嚴晏面對丈母娘的發問,機械地點了點頭,並且至少在心裡吐槽了他親爹百八十遍。
「那……行吧。」
辛曉目瞪口呆,也是頭一回了體驗一把「詞窮」是個什麼感受。
半小時後,辛曉穿著的那雙極不合腳的棉拖鞋,終於物歸了原主。
送走了丈母娘的嚴晏學著辛然平時攤煎餅的樣子,自己縱容著自己翻滾在柔軟的床上,直呼「嚇死我了」。
辛然一腳把他踹了下去,三令五申「不脫外衣外褲不許往床上滾」。
「說好的她不會來這兒呢?」
嚴晏坐在地上,可憐巴巴。
「是『幾乎』不會來這。」
辛然把嚴晏打發去洗澡,自己則攤平了躺在床上傻笑,因為他親媽臨出門前悄悄告誡他,元旦節記得把人領回家來。
畢竟該見的家長還沒見完呢。
所以趕緊讓辛然跟嚴晏交代交代,省的到時候緊張。
其實辛然沒想到自己能效率這麼高地把嚴晏給「領進家門」,第一,他怕家裡人一副逼婚的樣子把人家小孩給嚇著,第二,他自己也不能定論自己家裡人會對年紀輕輕的嚴晏抱以什麼樣的態度。
萬一傷著他了怎麼辦?本來嚴晏就好像對於「年齡差」這種東西正耿耿於懷著呢。
辛然自個兒都沒料到親媽今天會表現得這麼淡定、這麼優秀,他也沒料到嚴晏能在一開始小小的不知所措里表現出這樣帶著一絲緊張慌亂卻真真切切的堅定與決心。
辛然在心裡默默喟嘆:自己果然是被了不起的人們愛著啊。
再說辛曉今天突然登門造訪,倒也不是什麼一時興起。
每年元旦假期,辛然都會雷打不動地住回家去,推拒任何娛樂活動,雖然他本來也沒什么正經娛樂活動可以參加。
不僅如此,他還會跟院裡請假,以每年放假日期為準,休三到五天不等。
原因無他,1月4號這天,是辛然他爸的忌日。
雖然這個習慣保持了快十五年,別說是親媽,王家、溫書、嚴寧之和燕婉包括後來的簡明都是知道的。
可是辛曉總會在十二月末的某一天,「突然想起了」然後給辛然打個電話,提醒他元旦節記得回家。
所以親媽今天一來就說的「擔心」,也不是什麼隨口的說辭。
一晚上電話沒打通,辛曉是真的有點擔心。
辛然初中以前不跟媽姓,是後來他爸出事故去世之後才毅然改的。
出事時候辛然剛上初中,正是學著自己拿主意且有點叛逆著的時候。
他總是能記得以前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擠在一個沙發上看電視的情景,辛曉滿臉幸福地形容他爸爸是一棵大樹,給樹下的小家遮風擋雨、乘蔭納涼。
可誰知大樹倒了不說,還砸垮了自家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