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姝下意識挑起燈籠,看清了幾步之外少年風流輕肆的眉眼,攜著不同於他兄長秦珏的乖張輕狂,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寧姝,眸中晦暗不清。
「秦琅?」
寧姝暗自嘀咕了一句,聲調不高不低,叫對方聽了個正著。
聽到這揚州姑娘還敢直呼自己的名,秦琅挑了挑眉,對上少女那張在月色下溫玉一般的面容。
時人的名和字有很大的區別,名為父母長輩所喚,字才是同輩友人或者外人所喚,因為還未及冠,秦琅無字,好友與親近些的奴僕皆是喚一聲秦二郎,再不濟也會稱呼一聲二公子,這揚州來的居然敢直呼他的大名,秦琅心中怪異。
「你什麼意思!」
沒有錯過那句處心積慮和戲子,寧姝雖不知秦琅在想什麼鬼東西,但卻實實在在糟踐了她。
怒從中來,寧姝簪子都不找了,倏然間站了起來,帶起兩肩青絲飛揚,眉眼粲然。
不同於那夜的蒼白柔弱,今夜的她鮮活而富有生命力,甚至敢對他怒目而視。
為了勾搭自己,她竟連髮髻也未梳,當真是會舍臉面的。
女子梳發,一為儀容,二為閨房私事。
一般來說,只有瘋傻乞丐之流,才會在外公然披頭散髮。
當然,姑娘家在自己的閨房對著自己的夫婿也是正常的,可如今這寧姑娘腦子應當也正常,但卻披著發見他,這讓秦琅不得不多想。
然秦琅也須得承認,這個揚州來的寧姑娘確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姿色,若不是她太急功近利些,秦琅看著這張臉,心情好時也是願意給幾分好臉的。
聽見她還敢回問自己,秦琅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什麼意思?還非要爺將你的心思說出來,討個沒?」
鶯聲和燕語兩個丫頭本來也在提著燈籠找姑娘的簪子,見那推了姑娘的秦二郎湊到了姑娘身旁,兩人神色一緊,趕緊圍了過來,生怕她們姑娘被秦二郎欺負。
但兩人忘了,自家姑娘的性子擺在那,哪裡又需要別人保護。
只見寧姝不聲不響地看著秦琅,面無表情,聲音也壓抑著怒火。
「我什麼心思你倒說說。」
寧姝猶如看著一個有腦疾的病人,心態詭異地沉靜了下來。
秦琅對著面色平靜到詭異的寧家姑娘,心裡稱奇的同時竟產生了少有的退縮之意,喉嚨中那句「想嫁給我的心思」死活吐不出來。
最後,憋了半天,秦琅只暴躁且帶著一絲彆扭地說了句:「你別白費力氣了,爺不喜歡你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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