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养尊处优,连半点苦都没吃过,哪受得了这些?
“陛下,微臣身边就这么一个孩子,您这不是要了微臣的命吗?”见求饶无用,秦楼台于是卖起了情怀。
“微臣十七岁便入了大理寺,二十岁那年为了给先帝查清一桩涉及亲王的案子,回家路上被人追着砍,险些没了命,那刀疤现在还在。”
秦楼台抹了一把泪,看起来又瘦小又可怜。
“后来得先帝大加赞扬,从主簿升为寺正。此案一结,既为先帝打压权贵,又给大理寺带来了无上荣耀,陛下,这些您当初也是看在眼里的啊。”
元帝指尖轻轻敲着桌子。
此事生在二十多年前,那时先帝兄弟众多,亲王郡王封得遍地都是,个个吃着皇家米粮在各地欺压打杀百姓,导致民众苦不堪言。
所以,他对秦楼台这个人也是记忆深刻。
既涉及先帝,这事一时之间可不好办啊……
若是处理不好,被人议论起来,要么说他做人不留情面,连先帝夸赞过的人都如此狠心。要么说先帝眼光不好,竟赞了这么一个将来会被他儿子惩治的人。
无论哪种,传出去都不好听。
江怀柔突然轻声咳了咳。
“可是着凉了?”元帝转头问道。
“无妨,秋天渐凉,是臣妾忘记添衣罢了。”江怀柔笑笑,然后又忍不住咳了咳。
“你身边的人怎么也不提醒一下,若真生病了可怎么好?”元帝瞪了知秋一眼,“真是该罚。”
知秋忙跪到地上:“陛下说的是,都怪奴婢粗心大意。”
江怀柔看了她一眼:“本宫记性是不太好,可你如此年轻,又是自小就跟着本宫的,怎的也如此不细心?”
知秋接收到信号:“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今早起来时事情太多,给忙忘了……”
“住口,你竟敢回嘴?”江怀柔薄怒,“莫不是仗着自小就服侍本宫,又得过先帝和太后夸你伺候得当,这才如此的放肆?”
“大胆,你这是恃宠而骄,挟恩邀功不成?”元帝会意,“柔儿,这是你的人,你说该如何罚?”
“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再扣半年俸禄,也好叫别人长长记性!”
江怀柔挥挥手,示意萧涣白将她带下去。
秦楼台紧紧握住拳头。
这个皇后……果然是有备而来!
“朕知你多年辛苦,可为求公正,你尚且能将提携你至少卿之位的江大人告,朕为顾国法,也亲手将自己的岳父下了狱。”元帝阴冷的目光回到他身上,“你是觉得,这些都不足以表明朕是一个明君吗?”
“难不成不看在你的面子上宽恕你的侄子,就是不敬先帝,坏了先帝的名声?”
“微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朕便罚你停职养身,待在府中禁足半年,再罚俸三年。期间大理寺一应事务由你的少卿主事。”
元帝看着他:“如此,你可有意见?”
秦楼台面色青白,这对夫妇一唱一和给他演了出杀鸡儆猴,他哪还敢有什么意见?
“微臣领罚,可微臣的侄儿……”
“怎么,你的好侄儿打着你这个大伯的名头,到处闯祸惹事生非,你不但不恨他,还想保他?”元帝冷笑,“卿将侄子视如己出,可要替他受了这些刑罚吗?”
秦楼台于是不敢说话了。
再疼,再怎么看着他长大,到底也不是真的儿子。
他闭了闭眼,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
元净轻轻歪在元帝的胸膛上,
不得不说,在没有证据表明秦楼台有什么大错的情况下,仅靠“教子无方”的名头便能将他关上半年,也是很不错了。
另一边,秦峰在地下室里没能等到秦楼台救他出去,却等到了自己非人的处决。
这次,再没人能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