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闻之大喜,酿酒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是酒曲难得,李大吉若能供给酒曲,清河县的门路自己就能打通了。
二人一拍即合,李大吉提供酒曲与制酒工匠,武松只要寻一块地界酿酒,再负责押运酒曲即可。与金银财宝一样,酒曲也需要押运,倘被劫走了,损失的可不止一点酒曲钱。
于是二人约好,待武松有了闲暇,便去蒲州走一趟。
李大吉告辞后,武松颇为兴奋,本来在城外置办宅院是两可之事,现在却势在必行了。这种事他是不在行的,便一下子想起了刘耀祖。
武松备了份礼物,独自去了刘耀祖家,门丁通报,刘耀祖很快迎了出来。武松走进去,见院内停了七八辆大车,都装的满满当当。
刘耀祖见了武松大喜:“恩公,我正合计明日与你辞行,你今日便来了。”他在清河县攒下偌大家业,处置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些日子大多贱卖了。
武松道:“今日来,一是问一问刘兄几时启程,二是有事相询。”然后武松将他在城外购买宅院的想法说了,只说要做一个酒坊。
刘耀祖笑道:“二郎,酒坊生意难做,我原本也有一家,花了许多银子却难寻好酒曲,始终口味不佳,半月前刚刚卖了!”
武松笑道:“无妨,先买宅院要紧。”
刘耀祖又细问几句,武松也无意隐瞒,将酒曲的来路说了,刘耀祖一拍大腿:“若有蒲州酒曲,那还愁什么!”
武松道:“耀祖兄若看得上,咱们一起建这酒坊,如何?”
刘耀祖大喜,道:“承蒙二郎看得起我,正好我有几个好酒匠无处安置,搭起台子也用不了几天。赚钱事小,能与二郎常常来往,固我所愿也!”
两人有过命的交情,三言两语便定下章程。什么田庄、酒坊建设都由刘耀祖来办,武松只要保障酒曲,这买卖一定稳赚!
一转眼近了年关,县衙中事务也多了起来。这一日回到家中,时迁和一个中年男子一起进来,喜道:“二郎,今日与承启兄看了一处好宅子!”
刘耀祖年前便奔赴临安了,因意外多了酒坊的买卖,特意将本家侄子刘承启留在清河县,以供武松驱使。刘承启是个本分谨慎人,早先替刘耀祖管过酒坊、理过当铺,十分可靠。
武松道:“只要地方够大,紧邻官道,旁的我都不在意。”蒲州李大吉已催促了几次,据说他存了几大车酒曲,只等着武松来蒲州取。
刘承启道:“都头,那庄院是李家庄李太公的,上月李太公过世,儿子被人设局,庄园田地尽都输了,现在抵押给了人家,房契地契都在宋牙侩手里。离官道不过百十丈远,路宽地平,单是庄院就占了十多亩,土地数百亩,都是可要可不要的。”
“好,那便约下宋牙侩,连土地都买了,早点定下来。”武松道,这年头但凡买房买地,必须要经过牙侩,官府才认可这桩买卖。
刘承启应了一声,又道:“叔父有言,买卖花费双方各半,但田地房屋都归都头,他今后也不在北面置办产业了。”
武松皱了皱眉,道:“哪有这样道理,既如此,宅院钱我来出,酒坊、工匠钱咱们平摊就是。”
刘承启苦笑道:“都头与叔父君子之交,但如此一来,在下必受责骂。”
“不是你的错,我自会与耀祖兄说。”武松道
三人约了宋牙侩出城去了李家庄,这庄园果然如刘承启所说,一切都尽如人意,武松立刻拍板,交了一百两订金,道:“明日过了户,房契地契都写在时迁哥哥名下。”
时迁一愣:“这是做什么?”
武松笑道:“写你名字,你自然上心,免得惦记其他营生。”
时迁也不是扭捏的人,道:“二郎给我,那我便要了。”
宋牙侩惊得目瞪口呆,他经受过的房产多了,没见过如此大方的买家,八百两白银的大宅,说送人便送人了。
回城时已是傍晚,经过“刘家饼铺”时,门口煮汤的大锅正腾腾冒着热气。武大站在门口与刘寡妇说着话,他自受了伤,再没挑过炊饼担子。
武松唤了声“哥哥,大姐”,又问这些日子有无泼皮捣乱,刘寡妇道:“自重修了招牌后,一直安宁无事。”
正说着话,西边街上行来一条身着青衫的大汉,大汉到斜对面的铺子切了几斤羊肉,灌了水囊。武松见那汉子腰下系一根哨棒,背上包裹露出刀柄来,行色匆忙可疑,便上前道:“好汉哪里来的?”
汉子警觉地看了看武松,道:“延安府来,要往东京去。”
“可有凭由?”武松道。凭由是类似路引的东西,凡有离家百里之外的,需持官府放的凭由。
汉子冷笑一声:“大宋子民走大宋地界,要什么凭由?”
武松道:“那便与我去县衙走一遭。”说罢伸手来捉,汉子抬臂一挡,双臂相交,二人一齐退了半步。
武松喝一声“好气力”,一只拳头便砸了下来,汉子抽出哨棒格挡,咔嚓一声哨棒断成两截。汉子也不纠缠,撒腿便向东跑。时迁见他要逃,摸出一个钩子来,挑起地上一块石板,用手掀飞了挡住汉子去路,便这么一耽搁,武松已在后面追上,揪住汉子后襟道:“有话站住了说!”
汉子反腿一撩迫退武松,却不跑了,从背上抽出手刀来,怒道:“休要逼我当街杀人!”
武松却将腰刀丢了,将武大的扁担解下来横在身前,道:“我乃本县都头武松,盘查路人是职责所在。”
“谁在意你是松是紧?”汉子挥刀攻上来,武松抡起扁担,将本事施展开来,他的棍棒何其了得,那汉子虽有本事,却也难迫近一步。
盘桓了十数个回合,汉子跳出去道:“罢了,你用的是周侗前辈的少林棍法,我不和你打!”
武松收了扁担,道:“周侗前辈是在下恩师,你既识得,那也不算外人了。”
汉子微微一惊,还刀入鞘道:“在下王进,曾为东京禁军教头。”
武松也是一惊,拜倒施礼道:“久闻教头大名,今日得见真乃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