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凌捂住湫儿的嘴,按着她蹲下,风隆和金云骞第一次见这样的画面,惊讶地不知道要干什么,他们这样一喊,余天凌也救不了他们了。
余天凌背后就是深壑峡谷,他缩着身子,和湫儿躲在灌木丛里,见那五人分别穿着白、花、青、黑、红色衣服,那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脸、脖子、眼珠、嘴唇都是蜡黄色,像被吸干了阳气的干尸,脸上和裸露在外的皮肤还蜿蜒着粗黑的纹路。
他正在用柴火燎动物的毛,刺鼻的焦臭让人不住作呕,毛还没燎干净,他就撕开食物,里面还是生的,骨血淋淋,他扯下一条腿,递给旁边穿着藏青色衣服的女子,两人分拉着吃,味道不错的样子。
另外坐的远一点,靠近金云骞最近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上身绣满红魔花,余天凌认得,是鬼母弟子的装束。
这个女子手臂裸露,缠着红色带子,腰带很长也是红色,绕着背后一个襁褓,里面不用说,该是个死去的婴儿。
这女子没有吃肉,只从怀中拿出一片叶子包,打开抓几把小米和着野菜,大口嚼着。
这五人围着风隆、金云骞,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金云骞感觉双腿正在哆嗦,她咬牙挺住,她如此高贵,可不能被余天凌小瞧了去。
金云骞色厉内荏,道:“你们这些山魅鬼怪,可吓不住本郡主,知道我是谁吗?”
风隆则是在旁半步,半步,以不被现的度向后挪,声如蚊子哼哼,“郡主、快跑。”
金云骞看这五个人,好像被她唬住了,想继续忽悠他们,大起胆子来:“本郡主知道你们这些苗子,蛮人,没资格入汉人境地,所以本郡主不怪罪你们不认识我。”
那红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男人呢?”
她冷不丁说了汉话,吓了金云骞一大跳,湫儿注意到,其他人耳上都戴着大圈的银色耳环,叮叮当当,她的耳朵上戴的却是一颗海珍珠,和鬼母的耳饰一样,挺鼻红唇,称得上秀美,不似西南苗人。
不过,她说话一点不矜持,“你就是我师父要抓的那一男一女。”原来,她没有见过金云骞,把她当作了湫儿,那男人自然指的是余天凌。
金云骞被她问的莫名其妙,又感到羞涩不适,高声道:“妖女,你信口胡扯什么?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那我就先抓住你,不信你男人不来。”那女子紧跟着用手指点在背后襁褓中的婴儿眉间。
金云骞也没见过鬼母操控僵尸婴,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等见到她背后跳出一个裸体的男婴,那婴儿青绿的脸,灰白的唇,显然已经死去多日,她只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没想到,那女子身旁的几人,见状也撒出各自的法宝,一时之间,各种毒虫让金云骞大开眼界。
风隆苦思冥想出一张符咒,金云骞只能向余天凌躲藏地地方跑去。
余天凌早有准备,他这些日子已经想到对付僵尸婴的方法,至于那些毒物,对他完全没用。
他又学了青城派的布虚法,摸出红线上有几个铜铃,等金云骞跑过来,他就冲出去,拉起红绳,红绳有灵力附着,微微颤动,僵尸婴闻声过来,又抓不到余天凌,被隔断在红绳外呲牙嘶吼,风隆画好符咒,天凌操控红绳,把僵尸婴捆了个扎实。
那五人见毒物、蛊尸都没有效用,抽出腰刀,凶悍毕露。
背后谷底忽然旋起阴风,抟扶摇而直上,吹的他们脖颈凉,此时是夏季,他们的手臂汗毛却冷地根根竖起。
慢慢地那股风向上卷成圆锥形,下小上大,斜向北方,山谷里的碎枝残叶拍打在他们脸上,火辣辣地疼,而他们眼睛都睁不开,余天凌才不信这是自然的风,好端端地天气,定是谷底上来了个世外高人。
他拼命睁开眼睛,看到这股风暴的中心,真有一个人,黑黑袍,面具遮面,挟风而行。
密林中古树参天,遮天蔽日,光线暗弱,那人度之快,让余天凌瞬间想到他的师祖,可是若是师祖,不会不给自己解围,或许是什么遁世妖人。
果然是妖人,那黑暴风倏地向南边旋过来,度快的眨眼之间,碎叶落地之时,他已经从这空谷中消失,余天凌等人全部被卷入谷底,耳畔碎石落下,杳无声音。
空谷中只留下他们声嘶力竭地喊叫声:“啊……啊……舅舅救我……”
余天凌掉入谷中云层上,他怕有瘴气,憋着气,其他几人也是这么做。
可一直闭气也不是办法,耳鼓轰轰鸣响,胸口被气压地疼痛难忍,他抿着口,眼睛根本无法睁开,来不及恐惧,大脑不知不觉失去了意识。
没一会儿,余天凌感觉身体飘了起来,被厚厚的云层托起,像睡在苍龙山七曜堂的床榻上,厚厚的稻草在身下松松软软。
他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拼命保持着清醒,耳畔传来女子的声音:“师父,幸好得遇主人,不然我们几个对付他们还真的棘手,师父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是那红衣女子。
“等一等,主人说杀了无花的人还有一个叫江如济的,一并抓了再杀。余天凌先留着,我还有用。”
是罗木葵的温柔甜润的声音,余天凌奇怪,罗木葵口口声声提到的主人是谁?百里无花的死和他们有关系,为何要杀江如济,杀自己倒也说的过去,杀了他就没有人来要淳钧宝剑了。
“那个江如济会来吗?他怎么能找到我们鬼峒宫?”那女子又问。
“无心,你看好他们,分开安置。江如济很快就会来的。”她瞥了一眼昏睡中的金云骞道。
江如济见屏翳带着一队蜀中军,在密林中不知在找什么,唐舒瀚已经从百里无盐的口中探道鬼峒宫的大概位置,眼见走到路的尽头,他还没有找到,此时,他碰到屏翳只好先跟着他。
“找到了!”屏翳捏着珠子,珍爱地放在手心,撕下衣服,小心包好放在怀里,又按了按。
“前面没路了。”
“该是在谷底,你们几个下去看看。”屏翳是修道之人,自然知道凡是修道炼制药物,都要找个别人找不到的所在,鬼母那么邪魅,还养着蛊尸,更不能让人轻易现。
那几个蜀中军不敢违逆王朝第一法师的高徒,攀折藤条捆缚腰,慢慢向下去,不多时,谷底传来越来越远的惨叫声。
屏翳又派了几个,下去依然如此。
屏翳本就怕死,眼前还有几人,还要护送自己回去,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想到金云骞可能遇到危险,她那么千娇百媚,金枝玉叶的一个女子,如何能在鬼母那种地方待下去,他突然道:“你回去多找些人来,我下去。”
这倒大出江如济的意外,实在是他记挂金云骞,才肯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