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忱說:「他是你叔叔,你的東西給了他,總好過給陌生人。。」
「寶馬才配良鞍。」李凌冰把目光往地上一埋,神色晦暗,「他這麼個畜生——不配!」
畜生?
她說自己的親叔叔是畜生?
雖然謝忱也是這麼認為的,但聽另一個人親口說出來,他還是震驚。
謝忱沒有追問下去,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他想了想,又問:「光王府那麼大,我怎麼能找到一幅不起眼的繡品?」
李凌冰說:「光王修道。他府上西角院有間一進的暗房,修道的東西都擱在那裡。那繡品差強人意,繡的是六十四卦中的坤卦,很好認。《易經》你總該讀過,知道坤卦是什麼樣子的吧?」
「嗯。」謝忱點頭,意味深長地看李凌冰一眼,忍不住問,光王的事你怎麼那麼清楚?」
李凌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把謝忱的臉像扯麵一樣扯開,直拉得他的頭往旁邊歪,一個勁悶聲哼哼,才心滿意足地放了手,道,「別打聽那麼多,悄悄進去,拿了東西就跑,一定要平安回來。」
「是——主子。」謝忱埋頭,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正要往外走。
「謝嘉禾,等等!」李凌冰喊住他。
謝忱回過身,只見李凌冰巧笑盈眸,橫出一臂,翹起小指,「咱們拉鉤。無論發生什麼,繡品——一定要送回我手中。」
謝忱的眉頭微皺,緩緩伸出手臂,卻不敢靠近。
李凌冰豪爽地伸過去,兩根小指在半空勾住,一來二扯,甜甜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謝嘉禾,君子一諾,可是駟馬難追的。」
謝忱回答:「一定。」
李凌冰看著謝忱離開的背影,陷入一時的失神。
謝嘉禾,但願此行一切順遂,解你心中意難平。
謝忱是個合格的梁上君子。
他四歲就跟著師父習武,八歲便能飛檐走壁,長到這個年歲,潛入一個被重重官兵守衛的親王府邸也不算什麼難事。依照李凌冰的指令,他很快就找到光王府西角院的一間暗室。
謝忱躲過一隊巡防官兵,化作一道黑影飛過院牆,閃身上樹,他貓低身子,隱在茂密漆黑的樹葉間,屏息觀察暗室。
這間暗室如鼠洞蟻穴,隱匿極深。謝忱懷疑,如果不是李凌冰事前告明,他根本不可能找到這種地方。
暗室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緊閉的木門,奇怪的是,這樣銅牆鐵壁一般的地方,門外卻沒有守衛。
謝忱耐心地等了一會兒。
牆外亮起燈籠的燭光,從牆一頭緩緩移到另一頭,隨之飄入耳中的是打更的聲音。謝忱心中默數,剛過子時,進入丑時了。
道學裡說,子時是陰極,是陽氣初生之時。
太真這個時候該結束打坐,入定歇息了。
謝忱搖搖頭,清清目,立刻把心思抓回了此刻最緊要的任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