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哪怕心再痒,仝其芳还是听校嘉华的,先去了一趟县政府。
上级领导对国棉厂要做服装的事,并不持支持态度,可是,考虑到多出来的工人,既然为人民服务,怎么能说裁员就裁员呢,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综合思虑下,领导们还是同意了仝其芳的提议,并且要求,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仝其芳拿到许可证后,校嘉华立即带她去了趟西镇。
原来,她要推荐的专业打版师,正是那一对从上海回来的红帮老裁缝。
老师傅夫妻俩,年轻时都是时装定制店的大掌柜,别说打版了,就是设计时装都不在话下。
他们认识校嘉华,还帮她给白恪言做过套装。校嘉华为人真诚礼貌,当时又出手阔绰。因而夫妻俩很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仝其芳见了两位老裁缝,也惊喜万分,当场就邀请老夫妇出山,去国棉厂当设计师、打版师。
国棉厂正式职工的待遇不低,设计师受人尊敬,干得好能在县城分房子,退休后甚至还有退休金,比他们现在打零工、接私活强多了。
最重要的是,都这把年纪了,还能挥余温余热,为劳动人民作贡献。老师傅和他们的家人,当时就心动了。
打版问题解决后,仝其芳也收到了广东纺织厂的回信。柳亚兰毫不藏私,答应夏装设计。
就这样,沉寂了许久的服装生产线,又响当当地开工了。
天时地利人和,校嘉华把服装产、销的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透透的,事无巨细,传达给工人和供销社。
反正时尚圈每三十年一个轮回,校嘉华根据“未来”的审美,也参与了服装设计,给老裁缝夫妇了不少建议。
没有人会跟好东西过不去,校嘉华能做的就是把产品做好,做到极致。
她一直忙到五月下旬,等夏装正式上市,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开始服装后,万人空巷虽然不至于,但是,年轻的姑娘和小伙们先沸腾了。
年轻人早就不满足妈妈、奶奶们做的规规矩矩的布衫、黑裤。供销社有现成的上衣、连衣裙,花色新颖,修身显瘦。他们一下班,就要去供销社转转。
校嘉华嘱咐丁勤勤,所有的服装都要分款式、分波段,有计划地到供销社,不定时上新,给顾客营造新鲜感。因为款式限量,很多人穿着这一件,又想着下一件,只恨自己布票、衣票有限,不能多买几件。
国棉厂自产棉布、自销衣服,成果是显著的。上级领导也非常满意,一连数日,奖励和表扬都占据了先进日报的头条。
了解项目原委后,县商业局的王处长,结合校嘉华前面几次推陈出新的“事迹”,也在总结大会上感慨,“校同志,恭喜你又立了一功。我看,你当个货品经理也是屈才了”
校嘉华领了大红花,对领导笑得谦虚,“王处长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巧合而已。”
第二天,总经理办公室,许德顺通知校嘉华,由于夏装的口碑、绩效出色,县里为了优待人才,提前审批了校大宝和小石头的落户申请。
许德顺建议道“校经理,你现在给孩子办理落户手续,再过三个月,等到秋天开学,他们就能来县城读书了。”
校嘉华却摇了摇头,“许总,我两个儿子转户口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白恪言退伍在即,如果他确定在上海工作,校嘉华不可能长期留在太丰县。不过,些都还没着落,她也不方便对外人说太多。
但在许德顺听来,这似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敛起笑意,不悦道“校经理怎么说变就变,如果你对奖励不满意,干脆我把你推荐到县里,也当个处长吧”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一般人早就诚惶诚恐了。然而,校嘉华的口气更大“不用了,当领导管东管西的,不自在,我嫌麻烦。”
许德顺“”
校嘉华想起另外一件事,又道“许总,明后两天,您先给我放个假吧。”
许德顺纳罕“什么事,很重要吗”
“重要得不行”校嘉华大笑,“明天,是六一儿童节呀。”
自从去年六一,校嘉华带两个儿子游览了人民公园。校大宝和小石头就一直牵念着,什么时候能再去一趟。
在校嘉华看来,满足孩子们的小心愿,和自己加官升职一样有意义。所以,她必须请假。
“你这后妈当的,真是比亲妈还称职。”许德顺神情复杂道。
于是,儿童节这天,校嘉华、校大宝,以及小石头,母子三人再次来到县城,度过了欢乐而充实的一天。
两天后,校嘉华回到供销社总公司。她一上班,国棉厂的小李秘书就急匆匆跑进来,带来一个坏消息。
“校经理,不好了我们仝厂长,还有两位打版老师傅,今天一大早,被公安局的人抓起来了服装生产线也被责令停止了”
小李会计眼睛通红,又急又怕。
校嘉华也感到震惊,“怎么可能仝姐一向奉公守法,为什么会被抓,罪名是什么”
小李会计道“罪名是投机倒把,聘用坏分子裁缝。据说,还是一个女同志,举报到商业局王处长那里的。”
王展当初,是从供销社公司晋升上去的,和国棉厂关系也不错。他接到这样的举报电话,当然不敢包庇,为表公正,只能请公安同志介入调查。
公安既然已经查到了国棉厂,接下来,查到校嘉华这里是早晚的事。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但问题是,那两位老裁缝,本身问题也不大,根本谈不上“坏分子”,否则也不会从上海顺利还乡。
他们不是“坏分子”,到底是谁,非要拿来做文章,在背后恶意举报呢
校嘉华冷静思考了一遍,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匿名举报他们的人,只剩下一个。
校嘉华惊出一身冷汗,失望又心痛。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