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声里,巴卫屹立在地的身影开始变得越膨胀,他头顶光秃秃的表面开始扭曲着生出了犄角。
一层层凸起的鳞片附着于他的体表,他手上握着的短柄真正意义上变成了一枚足以匹配他身形的长枪,他足下四蹄踩着的地面凝结成了冰川。
无数多潜藏于淤泥下的恶意被冻结,而他所行的每一处都如履平地。
原本那朝他袭来的幽影当即止住去势,一座座石门后被黑线缠绕着的神将纷纷睁开双眼,那猩红的光照亮每一处漆黑的宫殿。
巴卫行走在空中,母河赐予他行走的权利,那么所有他想要到达的地方都会自主的行成道路。
躲藏在阴影里的家伙,双手抱住自己的脸孔,她手掌上流出的鲜血滴落于地面,嗤拉声里,鲜红的血变成了泥浆,最终化作漆黑色的火飞回到女人脸上。
她早已将灵魂奉献给了圣主,此刻,她唤醒着被封印在神印里的恶魔,那是真正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宫殿内,一位位半昏迷半疯癫的神将走出,他们身上的金甲斑驳着倒映出天空上那汹涌而来的恐怖巨兽,无所畏忌的挥舞起手中的兵器。
那仿佛铁甲洪流般的恐怖怪物如同砍瓜切菜般在无数被丝线操纵下的神将中来回奔走。
一座宫楼撞塌,漆黑的幽影凝聚成黑色的翅膀,而露出原本模样的那位魔人女性,头顶上的两根黑色尖角猩红如血。
她的身形变得和巴卫一样巨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足以匹配这场对决。
“吾乃大地母河的侍从,巴卫!”
浑身上下,血脉喷张的半人马怪物口中吐着白色蒸汽,那滚烫的气流从口腔深处喷出,一经出口便化作高热的火风向着四周散出激荡的热浪。
而伸展着翅膀,翱翔于半空中,手里握着一柄宽阔巨剑的魔女则微微低了下脑袋,她垂着的眼帘看向巴卫的眼睛里没有一点神采,仿佛灰黑色的石像,她口中诵念道“光明圣国,乌雅”
随即,两位侍奉于各自神灵的侍从,彼此激烈着碰撞在了一起。
…
封尘之地外。
流苏化身的神袛高高抬起一只手臂,祂的一根手指触碰着天空,而随即,黑夜开始降临。
古老年代里,光明与黑暗分别是由两位原始神灵掌管,其中白鸟化身为太阳,而从深渊里飞出的红鸟则象征着驱散光明带来黑暗。
我喉咙一紧,随即出一声长啸!
周围的一切都变作一场迅猛的风暴,我位于风暴的正中间,感受着来自身躯上那尊妖族凶神的赫赫凶历。
如果流苏身上流淌着的神血是来自深渊那一系的,那么妖族体内的应该是蛮荒之中,大地上诞生出的各色奇妙事物。
飓风中,那头象征着风暴核心的猛虎张开了祂的羽翼,风神的权柄正如镰刀般肆掠大地。
那双蔚蓝眼眸中央,流苏的视线开始下移,风暴抵抗着狂躁的呜咽,一座由浓郁黑暗包裹着的领地开始降临。
死亡的灰霾如不断加快的流水,正极落至地面。
昔年,在深渊底部,冥神将自己的部分权柄移交给了黑暗,其中,包含有真正衰落意味的死亡。
那些包裹住我身体的风暴正在一点点的溃败,在风神这个领地下,死亡肆无忌惮的进行着收割。地面下的细小生灵被连根拔起,在风中被分割成了一片片细碎的灰霾。
即便是狂风也不可避免的要走向终结。
女人替我讨要的这尊躯体终究也只是有资格去进行挑战,而面对一尊真正意义上的远古意志未免还是有些不够看。
随着我面前那几根晶莹的胡须开始安静的停留在表面,一种深沉的被压抑在极端环境里的灰白光晕似逆风中前行的蚂蚁,艰难的为我撑起一道脆弱的壁垒。
站在黑暗里的流苏全身上下都散着一种神性的光辉,祂如黑夜里唯一长明的灯火,信奉者自可得到光明。
然而,就是这样一尊屹立的雕像般的身影,祂的脸上,那流淌着漆黑血液的眼眸突的睁开,就仿佛从油污中漂浮上来的一块石头。
灰朦蒙的雾气在祂面前被无情的驱散,数不清的幽暗爪牙似从地下深处里爬起来的怪物,它们浓罩着,聚集在那只白色老虎的周围。
无形的墙壁被撕扯着破碎,从祂口中迸出一个莫名恐怖的词组,那是深渊之子诉说的“死亡!”
风神羽翼破碎。
一根根洁白的毛从那遮天蔽日的翅膀上剥落,昔日无恶不作的大自在凶神如今在我的掌控下落得个拔毛凤凰的可悲待遇。
数不尽的幽暗身影前卜后继般跟在我的身后,它们的手或许已经不能算是手了,那是恶心的粘液,尖利的爪牙,是枷锁也是想要撕扯一切的憎恨。
我与流苏之间存在着的距离因为被黑暗笼罩,所以失去参照的我并不能很好的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