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應該不曾發現吧,希望等下瓦萊特不要暴露。
朗斯特皇后當面見到瓦萊特後,覺得當初擬定名單時調查到的信息很不準確,雄蟲謙和有禮,哪有半點暴戾驕矜的樣子。
皇后自己是雄蟲,更是見多了各種性格的雄蟲。
憑藉豐富的觀蟲經驗,朗斯特不覺得雄蟲會欺負塞西爾,倒是塞西爾與軍部一些「大雌性主義」的蟲一起呆久了,欺負瓦萊特的可能更大。
於是他開口趕蟲:「我與瓦萊特在花園中走走,雌蟲就不要參與了。」
塞西爾上將只得應下:「好。」
論壇傳言,阿卡德帝國上下,以艾薩克陛下馬是瞻,艾薩克陛下卻對朗斯特皇后唯命是從。
瓦萊特心想,今日宴會的重頭戲來了。
皇后與上將的對話不像別有深意,但難免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晦暗示,他既答應過塞西爾,又收了天衍號機甲,便不會透露交易之事。
維納利亞皇宮的花園中,奇芳遍布,曲徑樓亭,瓊花玉樹,勁松疏影,可謂美不勝收。
瓦萊特過耳不忘,聽朗斯特皇后說過一遍植株的名字、產地與栽培要點,全都記下,暗中琢磨皇后話中深意。
朗斯特皇后溫聲問他:「你平日裡喜歡什麼?」
塞西爾果真神機妙算,皇后先問了他的喜好。
瓦萊特答:「喜歡研究機甲、聽音樂。」
魔尊修煉有成後愛好不多,喜歡研究煉器與陣法,偶爾撫琴自娛。
古琴是他修為大成後才接觸的,琴技不如專修此道的音修,但魔尊的琴音中蘊含了他的修煉體悟,魔域中人無不嚮往。
成為雄蟲後一心恢復修為,蟲族也無七弦琴,他其實有些技癢。
修為恢復後,要斫一把七弦琴,他撫琴,塞西爾伴唱……
等等,他在想些什麼。
恢復了修為的話,倒也並無不可。
「那真是巧了,」朗斯特皇后愉快道,「塞西爾也喜歡機甲和音樂,你們平日裡可會交流愛好?」
塞西爾的第二個問題也押中了。
瓦萊特答:「交流得不少。」
他指的是前者,課後答疑、機甲切磋這些,朗斯特皇后理解的是後者,塞西爾獨愛古典音樂,瓦萊特竟然能與塞西爾聊得合拍。
皇后不由得露出敬佩的目光,如今喜歡古典音樂的蟲屈指可數,貴族們雖從小接受古典音樂教育薰陶,大多也只在必要場合使用播放。
花園觀賞得差不多,朗斯特皇后笑容親切:「不用不好意思,你我都是雄蟲,」他拋出最重要的問題,「塞西爾從小性子冷硬又內向,私下相處時,他有沒有欺負過你?」
瓦萊特想,塞西爾三押三中了。
他答得果斷:「沒有。」
冷硬又內向?
也許,但他第一次去攝政商業街,退役軍雌無不懷念與塞西爾共同作戰的日子;在聖詹姆斯皇家公園晨練,溫柔餵松鼠的塞西爾……
欺負?
在蟲族的觀念里,雌蟲「逼婚」雄蟲當然是對雄蟲權利的踐踏。
但瓦萊特骨子裡是來自修真界的魔尊,塞西爾的作為情理之中。
瓦萊特困惑的是,如果排除「小黑屋」與「取而代之」兩種可能,為什麼塞西爾一定要與他進行「損己利他」的約定。
大部分已婚雌蟲對雄蟲沒多少感情,塞西爾絕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找個雄主,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問一答間聊天的功夫,瓦萊特已將朗斯特皇后介紹過的花卉的名稱、花語、產地,結合塞西爾上將履歷中出現過的星系等,種種可能存在的隱蔽關聯想了半天,還是沒理解到皇后話中的深意。
應該不是他的問題,莫非朗斯特皇后真的只是隨口介紹?
朗斯特皇后繼續叮囑他對待軍雌的方式:「如果相處時塞西爾有哪裡照顧不周,或者你想要他做什麼,直接說就是。軍雌們戰場上計策百出,平時卻不擅猜測我們的心思。」
瓦萊特應下,兩蟲慢慢走回涼亭,心想皇室成員間的關係是否如表面融洽,一會兒面對艾薩克陛下時便可確認。
塞西爾坐在涼亭中,將終端在空中投屏,正專注地寫著什麼。
皇后暗自吐槽突發「工作狂病症」的塞西爾,怎麼與雄蟲一起赴宴時還放不下工作,心中已經決定給艾薩克的「愛心營養餐」加上塞西爾的份,剛好舅侄作伴。
抓住一切可利用時間、完善書籍《機甲與星艦協同作戰要領》的塞西爾上將,對自己即將直面叔父可怖營養餐的悲慘命運尚不知情。
朗斯特皇后面上對瓦萊特笑得優雅:「嘗嘗皇家廚師研發的點心吧,這個碧根果奶油泡芙,特意加了『咖啡拿鐵』玫瑰的花瓣,奶油精選自牧夫星座的利木贊牛。」
瓦萊特喜愛甜品,他又在朗斯特皇后的盛情邀請下,一一嘗過可可香草、抹茶蔓越莓等口味,只不太習慣將牛乳摻入茶中飲用的方式。
塞西爾停下寫作、收起終端,見朗斯特叔父面色和煦,推測瓦萊特已過了最難的一關,艾薩克舅舅那裡一定無虞。
朗斯特皇后見雄蟲不會無蟲招待,才離開花園去更換宴會禮服。
塞西爾關心道:「朗斯特叔父沒為難你吧?」
「沒有。」
瓦萊特覺得有,上將和皇后都擔心自己被對方「欺負」,實在難與懷疑算計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