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柔对着几个狱卒千恩万谢,将这些话儿牢牢记着。
出狱之时,何肆在提牢处领回衣物,却是没有见到贴身小刀。
何肆忍不住问狱卒小刀的去向,狱卒只说不知,那是证物,已经移交了。
何肆就此作罢,没再多问。
何花受了爹娘交代,拉着妹妹,带着银钱,快步往家赶去,准备火盆、朱砂、柚子叶和井水去了。
何肆在父亲的搀扶下走出了刑部大牢的大门,一到晚阳照射过来,仿若隔世一般。
感觉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何肆看着才几日不见就神情苍老许多的父母,忽然难掩激动嚅嗫道:“爹娘,让你们担心了……”
齐柔拉着何肆的手,安慰道:“回来就好。”
何三水拍拍儿子的肩膀,没多说话。
夕阳西下,慢慢黯淡色彩的京城中,三人一道往家走着,脚步不快,既是因为何肆一身的伤,也是为了给何花留出足够准备的时间。
离家愈近,何肆也是渐渐安心下来。
直到夜色四合时,何肆终于是走回到了自小生活的墩叙巷中,何花已经在门前点起一个火盆,木炭加朱砂掺和着石脂水,燃烧出熊熊火焰,何肆跨过火盆走进了家门。
回到自己熟悉的屋子,何三水端来油灯,面色苍白的何肆趴在炕上,长舒了一口气,这一路走来,还挺费力气的,可能是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一些了吧,精气神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被褥潮湿,没有热气,何肆不住打了颤。
何家只有有南北两个炕,一个在父母屋内,一个是外屋的大盘炕。
何肆住的那间房里只有床没有炕,一到天冷时他就会搬出来和两位姐姐一起睡大炕。
是在京城这一块儿,都习惯管床叫炕。
因为京城老人死的时候要从炕换到床上,老话说炕上死人不吉利,所以也管老人去世叫做“上床了”。
自然忌讳上床这种说法。
何三水和儿子硬生生扯了几句关切的话,然后就无话可说了。
恰好何花端着一个铜盆走进屋来。
盘中烧开的井水冒着热气,里面放了几片柚子叶,就要给何肆擦拭身子。
何肆有些赧颜,却是没有拒绝。
自己的双手实在是不太灵便,娘的眼睛看不见,何叶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要避男女之嫌,也就只有身为待年媳的何花合适做这个了。
何三水于是就要坐到屋前喝酒去了,何肆叫他少喝点酒,何三水应下了。
何叶见状,也不敢逗留,揽过平时姐姐的活,匆匆走进灶房开始生火做菜。
齐柔坐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也不说话,何花小心翼翼地替他扒开裤子,只见何肆屁股的伤口还未完全结痂,渗出的血迹粘连了裤子。
何肆趴在炕上,故而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的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