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不娇贵呢?每个怀孕的女人都是娇贵的!”
余婆婆扶过藤落,说中午做的馅饼,一定要带她回家尝尝,正要打开房门,就听有人温声喊道:“婆婆,向您打听个事儿。”
院门处立着一名年轻男子,身材高挑但体形消瘦,面目俊秀,隐隐透着书卷气,但是,他身着灰色长袍,手中却提着一个竹编的药箱,这一身打扮怪异,倒令人迷惑,不知是个书生,还是个大夫。
“婆婆,请问,那个院子是崔家老宅吗?”
男子抬手指向余婆婆家隔壁,那个院子荒废很多年,院子里杂草丛生,房顶的瓦片都缺了好几块。
“是的呀,那是崔和家的院子,已经搬走十好几年啦!”余婆婆一边回忆,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见他面目有几分熟悉,不由得问道:“你是崔家的人?”
年轻男子温文一笑:“正是,崔和正是我的祖父。”
“哎呦,崔和在县里做绸缎生意,了财,就搬去了青洲城,前几年听说,生意做得很大,现在可以称一声崔员外呢!”
“哪里哪里,我祖父曾经富贵过,倒是真的,可现在家族败落也是真的……”
“哦,怎么说的呢?”
余婆婆邀年轻男子回了屋,先给藤落拿来馅饼,嘱咐她孕妇不能饿肚子,随后和男子唠起家常,打听一下老邻居的近况。
崔和原就是杨家村的富户,祖传的田地就有十几亩,家里人口也简单,一妻一子一女,又是个头脑灵活肯钻研的,在县里头倒卖绸缎尝到了甜头,再加上多年积攒,生意越做越大,五十多岁时候了一笔横财,直接将村里的田地卖给本家,带着妻女到青洲城置房置地开买卖去了。
那些年,一说起来谁家日子过得好,崔家总要被搬出来念叨一番,可是十几年过去了,曾经的荣耀落幕,崔家只剩了一根病怏怏的独苗,孑然一身,又要回到老家讨生活。
在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成功长远不长远,全看他的子女争气不争气。
崔和是精明能干,可他的儿子却是个吃喝嫖赌的,只生下一个有不足之症的崔千里,而后,整日混在花街柳巷,败坏了身子,就再未能生育。
等到崔老爷子去世,崔千里又是靠药吊着命的病秧子,不过三五年的功夫,崔家便一穷二白。
来时风风光光,去时凄凄惨惨,崔千里解决了一些琐事,了了心愿,本着自己没几天活头,想回老家看一看,死在青山绿水间,也算落叶归根,当成人生美事。
余婆婆一阵唏嘘,人生无常,红红火火的日子,说完就完了。
“你放心,你祖父在村里人缘不错,你回到村里居住,也不会有人难为你,村里人虽是粗鄙,但个个都有一颗善良之心,午后我就去通知村里能张罗事儿的人来,帮你修砌房屋。”
“谢谢婆婆……咳咳……”崔千里咳嗽不断,脸颊憋的通红,身子抖得如秋天的落叶,身上的衣衫都显得空旷起来。
藤落都替他难受,余婆婆更是忙着倒水扶后背,好一会儿崔千里才能调匀呼吸,抱歉地笑笑:“不用担心,是老毛病,一日里总要咳上几回。”
“可吃了药,若是不管用,明日去隔壁村子寻骆大夫求个偏方。”
“没用的,天生的毛病,不是药能治好的。”
“唉……那可要多注意些,这么冷的天,你穿得如此单薄,可不行啊!”
“我从青洲出时,正是秋季,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风景,走了近两个月,还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修葺房屋也需要银两,等我把住的地方料理完,再去城里买件棉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