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楚載寧的附和之聲後,熹寧帝才意識到自己無意識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從過往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他再次抬了抬手,示意眼前的人再近前些。待楚載寧依言而行後,熹寧帝難得搬出了慈父心腸,含笑握起了青年的手腕。
他的手在微微地發著顫。即便很輕很輕,還是被熹寧帝察覺到了。
或許,他們兩人都不適應這樣過於親密的相處。
至高無上的皇帝微嘆著收回了手,略有些不自然地改成了拍肩的動作,平平淡淡地說道:
「阿寧快及冠了,也是時候該出宮開府了,你的王府要建在何處,心中可有什麼想法?」
楚載寧正垂著頭,安安靜靜地整理著繡著流雲暗紋的衣袖,聽到這話時,他驚訝地抬起了頭,眼裡露出點真真切切的疑惑。
轉瞬間卻又像是反應了過來一樣,守著君臣父子的禮儀,拱手答話:「全聽父皇安排便是。」
「你呀你,就是太淡泊、太懂事了些,若是文殊奴在這兒,指不定要怎麼得寸進尺呢。」
熹寧帝說完這話後,自己也覺得不太妥當,剛要出言為自己找補,卻見心思一向細膩的景王,臉上竟帶著些怔愣的神情?
他正要出言詢問,楚載寧卻已然回了神,歉意答道:「父皇見諒……」
熹寧帝善解人意地揮了揮手,「可是身子有何不適?早些回去歇息吧,也是我疏忽了,不該擾你休養。」
「謹諾。」
楚載寧抬手一禮,便躬身告辭,言談舉止之間,俱是令人讚嘆不已的翩翩風儀。可若是熟悉他的楚靈均在此,便會發現他臉上還帶著些隱藏得很好的怔愣。
直到熹寧帝倏然開口。
「國子監那邊……你這些年做得很好,改日再到御史檯曆練歷練吧。」
「是。」
楚載寧恭謹答了話,眼底已然是一片清明。
從國子監到御史台,他確實離朝堂更近了些,可是御史台掌諷刺諫議、監察百官,既易得罪人,又吃力不討好。這差事,哪就是那麼好做的呢?
父親終究還是不信他。
他勉力揚了揚唇角,可到底還是徒然,復又垂下了眸子,將眼中的一切神思都掩在鴉羽般的睫毛之下。
他神色自若地告了辭,預備回到自己的含章殿,卻沒忍住在小徑旁的那片山茶前駐了足。
眼前的這片紅色山茶依舊熱烈而張揚,但瑩白的雪花上,已然鋪上了一層層的落紅——想是花期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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