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微微一笑,从袖中抽出洒金红帖,指尖在“苏”字纹章上顿了顿:“这些玩意儿给云萱解闷罢。”
见邓云萱要推辞,顺势将礼单塞进太夫人手里,“您老人家帮着掌掌眼,别让这孩子拂了我们心意。”
二夫人搀着母亲苏夫人往门外走时,檐角铜铃忽然叮当乱响。
吴嬷嬷满脸喜色冲进来:“太夫人,熙王妃差人来了!”
三夫人茶盏盖磕在碗沿:“哟,今儿咱们府上门槛都要被贵人们给踏平了。”
话音未落,季氏已提着裙摆往外迎——到底是王府来人,断不能失了礼数。
苏夫人收回迈出门槛的脚。
熙王府的罗嬷嬷带着四个碧衫丫头跨进花厅时,雨丝斜斜掠过廊下铜铃。
最前头的小丫头捧着鎏金掐丝盒,隐约露出内造的祥云纹。
“老奴给太夫人请安。”罗嬷嬷行的是半礼,发间梳篦映着烛火,“王妃原要亲自来谢,又怕唐突了府上。”
邓云萱垂首盯着青砖缝。她能感觉到季氏灼人的目光——昨日猎场里,熙王妃的妹妹尹初初差点被惊马撞翻,她不过顺手拽了把,哪想到。。。
“大姑娘菩萨心肠。”罗嬷嬷执起她的手,腕间翡翠镯子凉浸浸的,“尹姑娘可是王妃的眼珠子。”说着,示意丫头掀开锦盒,宫造的羊脂玉镯躺在杏黄绸缎上,流光溢彩。
太夫人拨佛珠的手快了几分。这镯子她认得,去年万寿节宫里赏给熙王妃的。
季氏指甲掐进掌心,她竟不知这丫头何时攀上高枝!
“嬷嬷谬赞了。”邓云萱屈膝时,发间珍珠步摇纹丝不动,“换作旁人也会相救的。”
罗嬷嬷笑得愈发和善:“王妃说了,过几日赏花宴定要请大姑娘过府。”转头对太夫人道,“贵府真是人杰地灵,养出这般钟灵毓秀的姑娘。”
苏夫人适时插话:“可不是,方才我还与太夫人说,云萱这般品貌,真是世间罕见…”话没说完,三夫人突然打翻茶盏。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季氏扶着椅背,脸色煞白如纸。
邓云萱抚过玉镯内侧的宫印。
如今两桩救命之恩傍身,莫说一个季氏,便是太夫人也要忌惮三分。
“母亲?”二夫人轻唤。苏夫人会意,带着罗嬷嬷往外走:“正好同路,我送嬷嬷出二门。”
雨不知何时停了。
……
暮色浸透朱雀大街,苏夫人的马车碾过青石板。
徐嬷嬷挑亮羊角灯,暖黄光晕映着苏夫人眉间褶皱:“老奴瞧着邓大姑娘像是要掀了伯府的天。”
“她本就是来掀天的。”苏夫人摘下赤金护甲,“沧县邓家养出的女儿,可比季氏屋里那几个强百倍。”
车帘忽被夜风掀起,街边乞丐唱着的莲花落飘进来:“沧县首富千金归,永昌伯府梁柱危…”
徐嬷嬷慌忙掩帘:“这些个碎嘴的!”
“无妨。”苏夫人抚着腕间翡翠镯,“明日让账房支二百两,给城东育婴堂送去。”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这火要烧旺些,才不枉云萱那五万两兑票。”
有人钳制住了伯府主母,她的女儿苏氏才能够扬眉吐气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