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然夾了一塊兒魚肉放在碗裡,掃視桌上四人,見大家心情都不錯,她想現在應該是說出第一個想法的好時機。
她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對王氏道:「母親,我白天要是餓了,是不是可以去廚房拿吃的?」
王氏還沒反應過來,晏承恩搶先說道:「這是什麼沒來頭的話?你餓了,就吩咐綺雲去廚房拿,咱家別的不說,吃飯絕對管夠。」
晏然笑道:「她覺得也是,」哪有孩子餓了,不讓吃飯的理,晏然把前日綺雲去廚房要包子不成的事情說了一遍,還特意強調被金媽打了手掌,到現在都提不起熱水壺。
「你為何阻攔雲丫頭拿吃食?」王氏放下手中的銀箸,一臉不解,回頭看向金媽。
金媽理直氣壯地解釋,「我是想小孩子吃東西要按時,不能慣,要是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這樣到了飯點,就不認真吃飯了。」
王氏點點頭,覺得是這個道理,思索片刻後,又道:「話雖如此,不過小孩子長身體,雖然我們不能慣著,但是真餓了,去廚房拿點吃的,也不是不可以,以後這事你就不要攔了,只要這丫頭沒出閣,在晏家一日,我們就得好吃好喝養著,免得傳出去,我又落個苛薄孩子的名聲,我現在這頭上啊,惡毒的名聲已經不少了。」她指的是生不出兒子,還霸著晏家經濟大權這件事。
王氏乜眼掃視了一遍晏家父子,這次說者有意,聽者反倒無心了。
晏庭海就像沒聽見似的,轉頭跟劉武說堂上有點冷,劉武馬上叫人端上兩個火盆子,放在晏晴和晏然身後。
金媽領了訓,臉上訕訕無光,退回自己候命的位置上。
這個狀看似告成了,但晏然心裡五味雜陳,看上去金媽受了指摘,實則王氏心中顧慮的終究只有自己,金媽自然也不會把這種指摘放在心上。
晏然有些失落,身後的綺雲很想讓少奶奶知道,金媽這麼做不是為了給二小姐樹規矩,而是欺軟怕硬,跟著大小姐的綺霜就可以……
晏然猜出綺雲好衝動,把左手放到背後擺了擺,讓她不要繼續說了。
晏晴覺著妹妹的話不可思議,一定是綺雲嘴笨或者其它什麼原因,讓金媽誤會了,扭頭想悄聲告訴晏然是誤會,正瞧見晏然給綺雲擺手,晏晴頓時又疑惑了,到嘴邊的話想想還是咽了回去。
又過了一會,晏然又拋出一個重量話題:「前天二伯父來了。」這話她已經憋肚裡三天了,今天家裡終於人齊,她實在見不得父親整日被二伯父算計,希望祖父和母親能勸阻勸阻。
王氏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直接開門見山地問:「他又拿走什麼了?」
「花廳案几上的甘文台香爐。」晏然一邊舀著湯羹一邊答。
「二伯三天兩頭來咱府拿東西,他當我們都是冤大頭不成,這人真是貪得無厭!得了皇帝想神仙。」王氏放下碗筷,長吁一口氣,顯然這事比剛才之事更讓她頭疼。
晏承恩倒是不惱火,模仿晏庭海的語氣,「飯桌不嘆氣,你懂不懂規矩?」說完,一臉調皮看向父親。
晏晴端起一碗桂花蓮藕羹,猛喝了兩口,就算她是家裡的小白羊,不諳世事,可只要不是傻子,也知道二伯這種三天兩頭坑蒙拐騙自家人的親戚,還是少來往的好。
眾人心潮激憤,晏承恩瞪著晏然,小聲嗔道:「就你愛打小報告!」
晏然做了個鬼臉,佯裝沒看見,轉頭和晏晴說起悄悄話。
王氏正要訓夫,晏承恩搶先義正詞嚴道:「二伯那是我親兄弟,一母同胞,連著血脈的,跟我拿點東西怎麼了,至於這麼大驚小怪,三天兩頭跟我吵嗎?咱家又不是就那一個香爐,下回我去蘇州再去甘回子那買一個就是了,再說這次二伯也沒空手,還給我帶了一個鳥籠呢。」
「甘文台香爐多錢一個,鳥籠多錢一個?」晏晴終於開口,聲音很小,可大家也都聽見了。
「你看看,你看看,連女兒都明白的道理,你這麼大人了,還不會算這個帳目嗎?」
「我二哥就是好玩這個,說是拿回家玩幾天,過幾天玩膩了就送回來了,看你們一個個把我二哥說成什麼人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夫人也不要因為前幾日二嫂說話得罪了你,你就遷怒到二哥身上,鄉下人小氣的毛病,你什麼時候能改?」
王氏最厭人家說她是村婦,臉皮登時黑成紫茄,怒嗔道:「二伯占咱家便宜,有目共睹,二嫂堵懟嘲諷我,也是事實!你做人相公,不偏向自家媳婦兒說話,心裡就知道你二哥,你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盡做些缺心眼子,胳膊肘往外拐的事,這家的東西,我看,早晚都得搬你二哥家去。」
王氏越說越氣,伸出手指在晏承恩額頭上狠狠一戳,結婚十餘年,她早已對這個相公沒了敬畏之心,相反,這個遊手好閒的敗家子,她覺著徒手撕了才解恨。
晏承恩是習武之人,王氏的小手指,對他來說如同隔靴搔癢,只是聽到『家裡東西都盡歸二哥』這句話時,他更認定王氏小題大做,晏家好東西無數,若不是晏然今日打小報告,想必桌上少個爐,少個罐,王氏也無從知曉。
眼見男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王氏氣得心慌皮顫,金媽給王氏倒了一杯茶水,捋著王氏的後脊樑順氣,輕聲安慰,少爺說的都是氣話,就算是親兄弟,也都是各家過各家日子,誰還能傻到把自家東西拱手送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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