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交换作品?”
苏莺儿把鎏金步摇收回袖筒,一指季余欢的方向,噘着嘴对那姑娘到:“对啊,你去请教那丫头绣法,我呢,抽空把作品交换一下,这鎏金步摇就送你了。看你这打扮应该也没有更好的头饰能戴着见皇上了吧?”
“可是姐姐,这算不算作弊啊?”
“你不愿意?那我找愿意的人替我做。”苏莺儿拢拢袖子作势要走。
“别走,我可以去!”
苏莺儿挑起唇角笑了一下,随手将步摇抛到那姑娘怀里走了。
季余欢正凝神刺绣,忽然感到后背发冷,不由打了个喷嚏。
这天儿忽冷忽热,别是要感冒了才好。
缎面上一从牡丹美艳得像能燃起来,她满意地打量,正想着再绣几针就可以收尾,冷不防后面有位姑娘怯生生叫了她姐姐,回过头看,是个年龄不大的丫头,嗫嚅着向她请教叶子尖儿的绣法。
“正好我这边快绣好了,我帮你绣吧!”
“真的呀?太谢谢姐姐了!”
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季余欢凑到她桌边绣好了叶子,转头想替自己的牡丹花瓣补几针,却看见桌上的缎面爬着蜈蚣似的粗劣的针脚,而自己的牡丹呢,已经不知所终。
怎么会这样?!
周围人都屏息凝神,想来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认谁交换了作品,她也无法证明那幅牡丹出自自己之手。
既然如此只有放手一试了。
她飞快穿好藏青色的线,五指在缎面上翻飞起来
“各位秀女的作品已经悉数上交,我们会送与太后,由太后亲自评选。天色不早了,请各位秀女就在此院里歇息,两人一间,自行分组。切记万万不可马虎了明日的殿选!”
监考的公公捏着嗓子念完,将她们带到一个小院儿入住。林逾静暗戳戳拉着季余欢的袖子念叨:“姐姐你没事吧?小禾看见有人偷换了你的作品,你不会”
既然看见了何必装死,这会儿又献殷勤来了?季余欢叹口气,强颜欢笑道:“不碍事的,大不了就不被选上。”
林逾静点点头,两人将行囊一起搬进房间。突然有人从身后大力推了林逾静一把,她没站稳一下跌坐在地上。
季余欢一把将林逾静挡在身后:“这位姐姐,欢儿想不明白哪里冒犯了你,怎么如此失礼,随便推人?”
“这间房子我看中了,你们两个,识相的话赶快收拾东西走人!”
季余欢皱眉细细打量推人的女子,她一身红衣如火,化着当下最流行的妆容,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刚觉得这女子眼熟,原来是考察仪表时站在季余欢身后,恶语催促她不要挡路的女人。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季余欢低眉对她福了一福:“方才公公说了两人住一间,不知这位姐姐有没有同伴?”
“哼,两人一间?你把我堂堂侍郎之女当成什么东西?我再说最后一次,这房间我要了,你们两个任,抓紧收拾收拾滚出去!”
“你”林逾静咬着牙说不出话。
本来秀女们就聚在一起,看到这一出好戏,兴奋地三两成团窃窃私语起来。
“那女子是谁?好生嚣张。”
“你不知道程大小姐?她是程侍郎的独女,来头可不小呢!”
“是啊,她爹可是朝廷里的大人物,听说先皇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小点声,被人听见还了得,少嚼舌根!”
“自古以来就有先来后到的说法,这间房子妹妹可以让给姐姐,但让你是情分,不让你是本分,主动权在我们而不在姐姐你。小禾,我拉你起来。”季余欢说着将林逾静扶了起来,“我们同为秀女,初来乍到,本应该互相扶持,姐姐何苦再生事端,惊动了上面的人,坏了姐姐的名声。若是叫皇上也听到了,会怎么想姐姐你?”
“而且姐姐似乎还欠小禾一句道歉。”
“呸!我凭什么道歉!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打扮这么个寒酸样儿,连首饰都买不起吧,随手掐朵烂花就能当头饰了,真以为自己能攀了高枝变凤凰?让本小姐给你们道歉,你配吗?”
“姐姐这样说就太过分了。”
“你虽是有几分口才,是不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能得到皇上恩宠,就敢对本小姐指手画脚了?我告诉你,皇上就是眼瞎了都不会看上你!”
“欢儿绝无此意,欢儿只是看不得妹妹受欺辱,不出这口气心头意难平。若姐姐有意刁难,请姐姐放过小禾,欢儿愿意陪姐姐玩玩。”
“啪,啪,啪。”
三声突兀的拍掌声响起,众人回头,院儿后门走进来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人。天色以晚,看不清来人的容貌,只能隐隐瞧见他穿着暗金色衣服,袖口缎面如水样微微反光的暗纹。
“好一个看不得妹妹受欺辱,这一届秀女中还有如此有情有义之人,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姑娘。”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来不及细想,季余欢走到那人身前作揖:“小女季余欢。”
“喂,你又是谁,敢跑到女人住的地方撒野?信不信皇上知道了诛你九族!”程大小姐骂骂咧咧推了他一把。
门口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下跪:“参见皇上——”
皇上?众人听了大惊,连忙跪下来齐喊“参见皇上”。
程大小姐吓得一张俊脸作了土色,连忙冲着皇上边磕头边抽自己耳光:“贱妾该死,贱妾有眼不识泰山”
皇上蹲下身玩味地挑起她的下巴:“殿选还没过,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想成朕的贱妾?”
“贱妾不敢,臣妾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