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琰怔住,一时没作声。
皇后接着说,“我最了解阿缨,这些年她追着三郎跑,我也为她着急,三郎你说,她是不是听你说了已有属意的太子妃,故意用这话来气你的?”
苻琰抿着唇,过半晌说,“母后过于担忧,说不定表妹是真对那书生有意。”
皇后颔首道,“也是,她也说了,想带那书生见见我,听她说那书生家中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难得已中了举子,二月就是春闱,他若春闱能崭露头角,我也勉强同意这门亲。”
苻琰才未答,裴缨寿跟前的婢女过来说裴缨寿有话要同苻琰说。
皇后也懒得管他们小年轻的事,便不留苻琰了。
苻琰跟着婢女去见了裴缨寿。
裴缨寿在屋里擦拭佩剑,见他来了,头也不抬,只道,“崔仲邕被表哥关在东狱,表哥把他放了,他以后是我的人。”
苻琰踱步过来,眯眼道,“牙牙让你救他的。”
裴缨寿冷哼一声,“牙牙叫的真亲热,表哥把人藏在崇文殿,以为能瞒得住所有人,表哥别忘了,我对表哥的性格最清楚,表哥想让她怀孕,还想让她当太子妃,姑母若知晓表哥的想法,不知该作何感想。”
苻琰一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裴缨寿喝道。
苻琰微侧脸,冷声道,“孤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裴缨寿恼怒之际,提起佩剑刺向他,苻琰斜身避开,牵动身后的伤,有片刻迟缓。
裴缨寿登时察觉出来,“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苻琰大步往外走。
裴缨寿暴躁道,“表哥倒是会避嫌,当自己是金疙瘩不成,我早已对你死心!你把崔仲邕放了!不然我会闹得让姑母也知道表哥的意图!”
苻琰阴郁着脸,“你尽管去说。”
他却是一点都不怕了。
裴缨寿咬紧牙关,看他那意思,巴不得皇后知道,说不定就此捅破了纸,皇后就是不同意,他也有办法应对。
裴缨寿也不想做这恶人,他不愿放崔仲邕,那她就去东狱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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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从那屋出来,就听见主殿方向有王贵妃的哭泣声,凄惨无比,王贵妃与皇后在宫里从来互不来往,只有来皇后宫里请安,才装装恭敬的样子,平日断不会来蓬莱殿讨嫌,今日却奇怪的很。
苻琰也懒得在蓬莱殿逗留,他讨了皇帝的旨意,现下就要回去看看自己的太子妃。
但他还没走出宫门,就被赶来的大公主叫住,大公主对他道,“三郎,阿耶又闹出事了。”
苻琰拧眉问,“什么事?”
“王贵妃跑来跟阿娘哭说,阿耶把襄王的爱妾带回紫宸殿,说要自己调|教人,其实是阿耶起了色心,”大公主气吁吁道,一脸着急,“那爱妾就是崔姣的三姊,她岂是好的,三郎,你要不去劝劝阿耶,让他把崔三娘放出宫去吧。”
苻琰一默,眼望到她身后,皇后身边的中官追来了,中官临近冲苻琰行礼道,“太子殿下,皇后殿下说这事不需您来管,您且回东宫料理正事吧。”
皇后才是后宫之主,苻琰确实不便插手皇帝的后宫,便告退了。
大公主直跺脚,想自己去蓬莱殿劝诫。
中官好心劝道,“阿茶敬重陛下,为陛下着想,但陛下明显在兴头上,谁去劝都会被骂,您当王贵妃不知?王贵妃迂回来蓬莱殿,想让皇后殿下出面,到时帝后不和,她躲在背后坐享其成,皇后殿下都看得出来,阿茶怎看不出来,这事就别管,襄王当初要纳崔三娘,闹得不少人知晓,崔三娘现又被陛下留在宫中,急得是王贵妃,就让他们自己斗去,您得沉得住气,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公主经这一劝,便也歇了心,听话的回了蓬莱殿。
王贵妃在蓬莱殿又惹了一鼻子灰,皇后正眼不搭理她,在皇后这里没落到好,她便又转向了东宫,可襄王不在长安,她也不好私下见太子,一番琢磨下,便瞄准了后日裴用大婚,那时倒可让她兄长传话给太子,太子素日虽鲜少顶撞皇帝,但在朝集威颇深,只要有他示意,朝里必有大臣奏批皇帝缺德,皇帝总不能为了个崔三娘而贻笑大方,转头把崔三娘撵出宫,她照样还能深得圣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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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携圣旨回了东宫,彼时崔姣还在缝补他的常服,她坐在窗前,今日出了太阳,光线照进来,映在她面上,肌肤极粉极白,犹如上好的粉釉瓷器,恬静的不忍打搅,苻琰轻着步子近前,发觉她这么认真,还故意在他的常服上绣小猧儿,狗头狗脑的,失了太子威严。
面前挡着一片影,崔姣一抬头就见苻琰杵在跟前,连忙把常服上的小猧儿遮住,侧过身不给他看,说,“妾绣功不佳,恐污了殿下的眼。”
苻琰半勾着唇角,“你当孤眼瞎,在孤的衣服上绣狗头。”
崔姣嘟嘟哝哝,“谁叫殿下让妾绣的,妾不会绣别的好看的绣活,就会绣狗头,殿下不服气,那就别让妾做这事啊。”
苻琰一弯腰,就把她压倒在绵席上,她捶着苻琰的肩膀,羞着脸,“外面有人看着,殿下这般不要脸,妾不会喜欢的。”
她把不喜欢挂嘴上,知道是他的痛点,平时一说,他立刻就老实了,可这回不行,他就是要亲吻她,还抚她的腰肢,她脸红的滴血,只恐木香探头进来,急得抬腿蹬他,没蹬到人,把他衣袖里的一卷黄布给蹬出来了,那黄布铺展开,上面有圣旨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