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安失笑,看来陈宜一个人住在这间屋子。看起来也是,都不收拾一下。
他慢吞吞的,董参嫌恶,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往下一扒,露出肩头和大臂上的伤口。
“嘶!”李存安疼得一滞,还开他玩笑,“董大夫这趟带够钱没有?需要帮贴吗?”
他等了半天,不见董参骂回来。
董参拿着小药瓶,呆在原地,眼睛粘在李存安的背部。
巴掌大的皮肤,深深浅浅五六道伤疤,除了明显的剑伤,竟然还有鞭痕和烙印。在金州做军医时,那些士兵身上的伤痕也不比这少,从没见过这两种伤。
布料边缘还露出条伤疤尾巴,他的手有点抖,想扒开看看,又觉得不关他的事。
“小时候我爹打的,”李存安察觉他的目光,解释道,“不是李嗣行,是我养父。他死之前比我伤得更多、更重。”
他把衣服往下拉扯,露出手臂更多皮肤。说话的口吻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董大夫,麻烦帮我上药。”
董参乖乖听其命令。
包扎到最后,他决定不能心软,还是要说明白。
“我和陈宜定过婚了。”他直视李存安的眼睛。
李存安含笑的眼眸骤然冷下来,他收拢好衣服,陈述道:“我和陈宜也定过婚。”
定婚有什么用,又不是成亲。董参以为他是这个意思,正要讽他不知羞耻,却听他道:“成亲了还能抢婚呢。”
“你…”
这人太过**,超乎董参的认知。小董大夫词穷,骂人的话搜罗不出,把自己憋成大红脸。
他朝李存安背影吼叫:“你死心吧,她不会给你做妾!”
李存安推门的手顿住,音色沉沉。
“诚然如此,那她也不该嫁给不爱的人。”
推开房门,明媚阳光下,陈宜就站在门口。
一时三人都没话说。
不知过了多久,陈宜先问李存安:“泰宁一起来的?”
李存安摇头,“她回金州,我来庐州处理些事。”
陈宜垂头。
“是来办事就好。”
陈宜心情复杂,既担心自己掣肘他们做大事,又暗自期待李存安为她而来。
她听见董参和李存安的对话,他们都没说错,可是又都说错了。这世界上,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情不一定是爱,不一定要爱才可以结婚。
葱白手指勾在一起,又交叉,她心下想到姑姑的嘱托。
“我不会拿定婚开玩笑,”她望进李存安漆黑的瞳孔,不再退缩,“定了婚就是要成亲的。”
不管是你,还是董参。
屋里天光暗,陈宜没注意到董参笑容灿烂,只看得见李存安抿唇,面色沉得滴水。
她转身要走,李存安拽住她的手腕。
“我要去小媒婆的米铺,”他盯陈宜,无视她的抗拒,转而对董参说话,“借你家未嫁娘一用。”
粗糙的手心磨过她的手腕,手指顺势**五指。不等陈宜甩开,刚到楼下,就松开。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陈宜望着手心,怀疑刚刚出了幻觉,心里又软又痒。
“走吧,小媒婆那边你不出面不行。”
他故意喊得响亮,一屋子工匠都听到。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五年前闹成那样,现在久别重逢,一定很多人揣测关系。坦荡做出来,对陈宜的名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