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跟上,小声道:“谢谢。”
她捏紧手心,想抓住温热的触感。
陈宜以为他要找小媒婆问话,却不想是腾个地方,审问“嫡母”王春花。
后门和通往前厅的过门都关上,抱厦门口还有燕笳镇守,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陈宜要走,李存安要她坐下听。
“喊你来,就不避着你。”
他将匕首扔在地上。
那是午间王春华刺杀陈宜用的匕首,刀柄漆金,斑驳露出铁色,刀刃锋利,保持着玄铁的寒光凛凛。
“这匕首起码有十年,你从来不用t?武器,这玩意儿打哪儿来的?”
王春华抱膝窝在墙角,不大的两只眼目眦欲裂,空洞望向墙角,嘴中念念有词。
“匕首……匕首是埃里克送我的。”
“我要保护儿子,”她逐渐疯狂,十指成爪,胡乱地抓挠头发,“相公是冤枉的!他是冤枉的!”
“维尔伯!维尔伯!”
再往后,就跟念经似的,叽里咕噜,只听到不听重复“埃里克”“威尔伯”。
陈宜越听越觉得耳熟。
这两个词在哪听过?
她揉捏鼻根,想起皇宫遇害那夜。
她为了追一个小猫,躲过一劫。回来时正逢刺客扭断爹娘的脖子。她被李嗣行捂住嘴,一个劲儿挣扎。
好像……对!就是那个时候!
有个小太监来催这帮匪徒,说的是“曾公公叫你们快点!”
匪徒们当时抱在一起就喊的“埃里克,维尔伯”!
陈宜一直逼自己记“曾公公”的名字,多方打听到内务府太监总管姓曾,乃先太后心腹。
当时,外头都传先太后想立自己亲儿子为帝,是以,陈宜以为先太后勾结前河西节度使行弑君之事。未曾想竟还有别的势力。
她脸色惨白,抓住李存安袖子,急问:“埃里克维尔伯,是什么意思?”
李存安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安抚性握住她的手。
“突厥语,天神带我回家。”
陈宜心中高楼倒塌,人也轰然后倾。李存安早有准备,搂住她。
李嗣行升迁全靠宫变护驾,京中袁统领同李存安说,当日李嗣行安排他值守梅园,自己去盯宜秋殿。所有宫外来人都在宜秋殿候唤,他怕有变。
陈宜全家就在宜秋殿遇害。
李存安一直奇怪李嗣行如何认识陈宜,这下全通了!他救下陈宜,故意不通报,待事发再救下皇帝,一跃成为河西节度使。
然而,很早李嗣行就告诉李存安,宫中有突厥奸细,皇上、皇后、太后都知道。
李存安收缴来的突厥细作名录里,有被陈宜“误杀”的曾红英,也有因惹上李嗣行被放弃的苗坤。
他想到了师父师母之死。
“你果然听见过他们说话,”他有个猜想,“当年杀师父师母的是突厥人,对不对?”
陈宜身体冰凉,她一直以为大仇得报,爹娘在天有灵,帮助她重回庐州,重新开始平淡幸福的生活。
怎么会这样?
不自觉的,她靠在李存安怀里喘气,眼泪啪嗒啪嗒,跟断了线似地,往下掉。